沈小夏受不了她的撒嬌,"我兩點就得起了,你要是起不來,我可不等你。"沈夏蓮連連保證,肯定一叫就起。
農村的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夏天時還會在吃完晚飯後,拎着把小椅子坐在自家門口,跟左鄰右舍聊會天,乘會風涼。天氣沒那麼熱的時候,除了小孩子讀書寫作業以外,大家基本都早早地睡下了。不然浪費電啊。
今天兩姑娘睡得格外早,知道她倆明天早上要去趕早市,其他人也輕手輕腳的,都早早上了床。心裡裝着事,沈夏蓮根本沒睡踏實,感覺身邊沈小夏一起身,她就也睜開了眼睛。兩人摸黑穿好了衣服,也沒吵醒其他人。去廚房一人揣了個紅薯在身上,是昨天王小芬特地給他們就着早上吃的。
蛋被分成了兩小筐,免得互相擠壓。上面還蓋了些菜,是昨晚上睡覺前王小芬帶着沈夏竹一把把紮好的韭黃和菠菜。來回得走8個小時,怎麼能隻拿幾個蛋去賣。這季節,韭黃和菠菜正嫩着,5分錢一把,買回家炒個蛋,放個湯,味道鮮得很。
沈小夏今年17歲了,跟普通的農村姑娘沒什麼兩樣的。因為長年的營養不良,她身量并不高,估計沒到一米六。昨晚上她還嘲諷自家小妹沒有扁擔長,其實她也就跟扁擔差不多長。細細的扁擔壓在她的肩頭,她兩手熟練地一前一後護住扁擔,朝沈夏蓮擺擺就率先往外面走了。
沈夏蓮肘彎挎着一個籃子,跟在後面。裡面裝着些枇杷。沈家屋後面是個池塘,屋子和池塘中間的空地上種了兩棵枇杷樹。每年這個時間,他們都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摘下來,全部拿去換錢。昨天也是,剛好滿滿一籃子。一起拿去省城賣。
快到清明了,初春的夜裡,寒意還是有些明顯。黑漆漆的村道上,隔着好幾百米,才有一盞昏暗的路燈。偶爾有陣風刮過,路邊的草叢便影影綽綽,跟着發出沙沙的響聲。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和蟋蟀的鳴叫,給兩個也才十來歲的小姑娘增加了些許勇氣。
路過生産大隊,門口挂着一塊時鐘,沈夏蓮快走幾步,借着路燈和月亮加起來那絲亮度,眯着眼看清了時間,兩點還缺10分鐘呢。
"快點走吧,萬一路上累了還能喘口氣。早點到能早點賣,到時候人多了,人家不一定要買咱們的東西。"沈小夏腳步不停,邊走邊催促着小妹。
"我們6點前肯定能到。"沈夏蓮挎着籃子快步追上她姐。
剛開始,兩姐妹還在叽叽喳喳聊着天。沈夏蓮從幾十年後回來沒幾天,還在興奮期。童年的記憶太遙遠了,已經有點模糊了,這兩天她特别喜歡跟家裡人說話。感覺能找回小時候的感覺。沈小夏則是因為,這會月黑風高的,聊聊天還能壯膽。但這個原因她不會說出口,畢竟她是姐姐。
随着時間的推移,兩姐妹也沒了聲音,隻留下沉重的腳步聲和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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