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若明若暗。
乾隆站在廊下,不斷看着宮女太監出出進進。
他緊皺眉頭。
所有的人都大氣不敢出,生怕那怒火燒到自己身上。
這可是當今聖上最喜歡的五阿哥,哪個太醫敢不用心呢。
剛才乾隆可是發話了,要是治不好五阿哥,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太醫院那群貪生怕死的老家夥,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都不敢下診斷書。
常壽守在永琪的床前,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原本他不當值,在自己的草藥房裡,專心的弄自己的草藥,教自己的學員,好不自在。
乾隆的一個傳召,就把他叫走了。
以前還有個班傑明在宮中和自己說說話,現在連班傑明也不在了,他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了。
這個五阿哥,年紀輕輕的,怎麼突然暈倒了。
永和宮裡靜地出奇,所有人進進出出都是靜悄悄的,生怕惹了乾隆的不快。
一個不小心,要了他們的小命。
寝殿内,隻有永琪微微的呼吸聲,忽高忽低。
他面色蒼白,原本紅色的嘴唇,也因為病着,看起來絲毫沒有生氣。
永琪回了以後,每日早起上朝,幫乾隆處理公務。
他早出晚歸,公務繁忙,日積月累,勞累過度。
這幾日,天氣驟冷,一來二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常壽絲毫不敢合眼,别看他平時大大咧咧的,沒個正型。
遇到正經事兒上,他還是很靠譜的。
等他從容不迫地伸出手指,一搭上永琪的手腕。
他深呼吸,告訴自己,千萬控制住自己的手,千萬别顫抖。
因為他知道,現在的一舉一動無不關乎五阿哥安危。
雖然他們當太醫的,看着風光無限,可是誰知道他們内心的悲哀。
能讓他們瞧病的,當然都是皇親貴族,若是瞧好了,皇上一個高興,讓他們步步高升。
若是一個看不好,皇上不高興了,當心腦袋搬家。
然而也可能僅僅因為一個小小的診治失誤,或者皇上的一句話,就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因為眼前的天子,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殺大權。
“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常壽擦了額頭上的汗水,從容不迫的從永和宮走出來。
廊下的乾隆早就忍不住了,手一揮不耐煩的道:“行了,免禮吧。常太醫,到底怎麼樣了?”
要不是擔心着永琪,他早就心急的一腳踹在常壽這個老頭的身上了。
“回皇上的話,五阿哥是氣郁胸悶,氣急攻心,所以才暈了過去。”
乾隆一愣,心裡不由自主的想着,是自己将他逼得太緊了嗎?
可是在深宮之中的人,哪一個阿哥不是這樣過來的。
享受了十多年來的榮華富貴,就要為這十多年無憂無慮的生活付出一些代價。
這就是皇宮。
一個你想逃也逃不掉的地方。
“何時能醒過來?”
乾隆銳利的眼神在常壽的身闆上掃過,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奴才不知。”
常壽擦擦汗水,不是急得,是怕的。
他生怕乾隆一個不高興,要了這裡所有人的腦袋。
雖然他性子古怪,還是很喜歡自己的這一條小命的。
别看他平時可以和乾隆開開玩笑,嘻嘻哈哈,沒個正性。
遇到正經事的時候,他還是要老老實實的好。
乾隆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腳,卻也知道常壽的醫術是太醫院頂好的。
他當下放了狠話,“要是治不好五阿哥的病,朕就要了你們太醫院所有人的腦袋。”
“奴才不敢,一定盡心竭力。”常壽小心翼翼的道。
乾隆的腳步在那道朱紅色的門檻前停了下來,原本想要走進去,卻是怎麼也邁不動腳步。
想一想,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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