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光撥開罩在紅瓦綠樹上的黑色幕布,城市的美景在晨曦中露出真實的色彩。薛謙前腳剛離開這座樓,嚴小刀随即翻身下床,面目嚴峻,閃身摸進淩河睡覺的卧室。他在魚白天光中輕手輕腳,尋找他心存重大疑問的東西——他的刀。他自從被淩河“捉”到這裡軟禁,身上有些東西被淩先生拿走了,淩河在别墅裡保存着他的那把寬口鋼制戰刀。當然,也不算真的軟禁,兩人畢竟有情。……與此同時,薛謙在候機大廳裡等候航班,掏出手機給他的上司打電話彙報工作。“局座,按我們的原始想法,事兒都辦完了!“兩個人都沒有說實話,我覺得咱們的思路方向都是正确的。但是,很難說服這兩個人同時願意跟咱們合作。”鮑正威說:“怎麼,又給你臉色看啦?”“臉色倒也沒有,我吃了一肚子速凍餃子!”薛謙拍了一下大腿,“我說局座,以後這種事您别派我去,僞裝低調打入内部這種事我真的不在行,我憋得也很難受,我還是擅長坐在審訊室裡直接提審嫌疑人!”薛謙酒量相當不錯,不比嚴小刀酒量差,所以他敢找嚴總喝酒,酒酣耳熱之際試圖套出真話。薛謙道:“我覺得嚴總對刀痕有想法,但他目前守口如瓶不跟我們透露真相。他隻要說一句,咱們能少走一大圈彎路!比如,兇器在哪?”鮑正威在電話另一邊點頭:“對,我們現在有懷疑對象,但就是很難找到直接的證據,而嚴逍是咱們撬開突破口最容易的角度,他畢竟是那位的幹兒子。”光憑直覺懷疑不成,現在辦案已經不是二十年前那一套,現在講究以證據鍊服人,沒有硬性證據法院什麼都判不了,一籌莫展。年代久遠,攝像頭和視頻影像沒有,血迹和dna也沒有,一場意在毀屍滅迹的大火還遇上當年派出所裡一群不負責任的酒囊飯袋,全部痕迹都淹沒在灰塵廢墟中了,如今就剩下個精神不太正常的證人王崇亮。已經習慣利用dna和攝像頭等等高科技手段的新時代刑警們,感到這事着實棘手。但是誰又能想到,公安局門口還保留了十幾年前模糊的錄像,讓他們偶然發現,指證淩煌手腳不幹淨的化名報案人,竟然是戚寶山。就是這麼一條迂回的線索,就是這樣沖動之下的一招不慎,讓某個人露了相,讓某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件沿着必然的痕迹被連綴起來。薛謙說:“局座,您這招敲山震虎,隻怕會打草驚蛇啊?就看下一步嚴逍打算怎麼辦。”鮑局長深沉地說:“我希望我沒有看錯嚴逍這個人,他别讓我失望。”薛謙又說:“還有那位淩先生,堅決不肯合作,但我認為我們的猜測很靠譜。暗藏心曲晨曦透過窗簾,恰好打在淩河身上,照亮他陷入綿長痛苦的微白的睡顔。這樣的深夜輾轉反側,熬到天明才能陷入局促不安的短暫睡眠,對他而言已是習以為常,是他十多年來度過所有漫長黑夜的方式,甘苦自知。濃密的睫毛深深摳住緊閉着的眼睑,把一切黑幕下的幻影和記憶中的惡魔擋在視野之外。然而,有些怨恨如同根深葉茂的大樹,根系已經嵌入他腦海裡每一條縫隙,浸入他的骨髓,多年來如影随形地折磨着他,也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永生的枷鎖,讓他無法解脫。這十幾年,淩河每晚就孤獨地一個人躺在雪白寬闊的床褥間,不能允許任何人靠近他床邊親近,不能允許卧室裡有任何人停留注視他。任何一點微弱的響動,風聲,鳥聲,犬吠聲,都可能将他從黑暗中驚醒,而他最無法忍受的,是身旁存在另一個人的呼吸!那些或急促或猥瑣、舉止隐晦含意不明從暗處傳來的呼吸聲,就像一根皮鞭繞他的頸,足以勒住他的喉嚨讓他在抗拒和驚跳中窒息。他也隻和嚴小刀同床共枕過一兩夜、一兩個時辰,徹頭徹尾卸掉盔甲,放開心防,就守着這個叫嚴小刀的人,抓住對方富有安全感的衣角,這樣才是抓住了黑暗長夜裡的指路明燈。以至于,他像個絕望的溺水之人,像個孤注一擲的瘋子,不擇手段地瘋狂地想要抓住、占有對方,想要扒住汪洋裡唯一一塊擁有堅實陸地的孤島……許多條影子緩緩走來,蹑手蹑腳爬上他的大床,就像一條條沒有進化完全的惡獸,發出粗重的惡臭的喘息。那些影子伸出肮髒的利爪,擺弄他的長發,撕裂他的皮肉。傾城絕色的少年,有人為了一近芳澤,為了等你長大,也是可以不擇手段的,是可以不惜毀滅最美好的和最無辜的,佞笑着不惜将你逼上絕境,不惜讓你徒失陟岵、讓你家破人亡。誰讓你這隻小魚苗長得這麼好看,這麼誘人?深沉的話音在他頭頂響起,赤紅色的青筋凸出的巨物輕輕逗弄、抽打他的臉,用最輕佻的方式玩耍着最惡毒的遊戲。他隻要往前跪一步,他隻要妥協,他就可以解救被禁锢在床上那個悲慘的男人。他隻要張開他的嘴,分開他的腿,像麥允良那樣的選擇放棄一切尊嚴和羞恥之心,爬行在泥沼中放浪形骸甘為萬人之下,他也可以解脫生天,像那些人一樣,過上所謂衆星捧月、富貴逍遙的日子。床上赤裸修長的男子,被恥辱的傷痕織就成的一張大網裹入其中,走投無路無法逃脫,卻好像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睜開眼皮在對他說,不,不,不要,不能……夢中的影子說得究竟是不是“不要”“不能”?或者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覺、自己狼狽不堪的自私将對方逼上了絕境?不要。不能。床上的男子下唇中央淌下一行血線,閉上眼睛時,最後一道翡翠色的光芒消失在眼睫深處,讓淩河今生今世再也觸摸不到那樣的美好。他一生注定在冰河中孤獨流浪,他一無所有,“悲慘”二字在他面前都顯得淺薄輕佻。一切的悲聲壓抑在胸腔内,淩河下意識地撕扯自己的喉嚨,喉結和胸口都被他抓出血痕。他上不來氣,慘白的面容洇出一層汗,在黑暗冰河的一塊浮冰上掙紮。“複仇”這樣的人生信仰将他釘在這塊浮冰之上,讓他的漂流有了方向。假若連這個信仰都支撐不住,他都不知要漂到哪個陰溝暗河裡去了。晨曦将他叫醒,每一個清晨都是救贖的天使把他從黑暗沼澤中撈起來,得到暫時的喘息。他猛地從床上彈起,濕透的睡衣床單和滴水的頭發告訴他,昨夜不過是尋常的一場噩夢重溫。薛隊長一番旁敲側擊,迫使他直面那些他不願儲藏的回憶。這一切其實正在依照他籌劃的方式,按部就班揭開一層慘淡的外殼,露出裡面淋漓的鮮血。早晚都要真相大白,薛隊長不過是以他事先預料和設想的那樣,一步一步接近了核心真相,隻是事到臨頭,仍然讓他難受得無法呼吸。他還應當千恩萬謝叩頭感激那個變态淩煌,這家夥竟然被戚爺盯上舉報了。淩煌畢竟救他脫離困境,救他也是難得的一番真心,讓他無話可說。假若不是淩煌,他恐怕早就成為一具行屍走肉,麥允良那樣的下場……淩河低頭瞅了瞅自己,他還穿着小刀的睡衣呢。小刀的睡衣就是他的護身铠甲,半舊的純棉織物溫存貼體,好像擁有安撫他靈魂的溫暖觸感。汗水把小刀的睡衣弄濕了,淩河陷入一些溫暖的記憶片段裡,微微一笑,扯着前襟吻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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