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可以問問你今晚到底怎麼了嗎?&rdo;這麼陰陽怪氣的,詠葭不能再權當看不見。墨淵沉吸一口氣,&ldo;我知道以你的本事,不管僞裝成貴婦或農婦都不在話下,不過我得告訴你,這次你完全弄擰了長公主的本意,她不是要你裝而是要你變。&rdo;難得聽他說這麼長一段話,詠葭不無訝異,以至于一時尚未領會明白,目光不住閃了閃,也就這一瞬的晃神,墨淵始終維持清冷的面目開始動搖龜裂,有火苗在眼底燃燒,他厲聲說:&ldo;你的剛愎自用遲早有一天會害死你自己,不,是害死我們大家!&rdo;詠葭向來不怕硬碰硬,她揚起下巴,&ldo;請問我哪裡剛愎自用了?&rdo;&ldo;你當我不知道這些日子你在敷衍應付麼?&rdo;墨淵控訴,&ldo;你的确是聰明,很可惜用錯了地方,自以為欺上瞞下裝得很像,結果稍加試探立刻露了馬腳。&rdo;詠葭就好奇這點,她想知道究竟哪裡&ldo;露了馬腳&rdo;?于是不恥下問:&ldo;我哪兒沒過關?&rdo;&ldo;你哪兒都沒過關,記得在戲園子我問你看到什麼,你是怎麼回答的麼?&rdo;墨淵捏鼻梁,&ldo;身份高貴的千金大小姐上戲園聽戲,關心的不是唱哪出戲,想盡辦法點自己愛聽的戲,卻是把前後上下有多少個出口,有多少個侍衛給算清楚。&rdo;詠葭蹙眉,出于習慣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首先摸清路線,再來打探&ldo;暗樁&rdo;幾何,是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未料竟洩露自己底細。&ldo;裝隻能裝個表面,刻在你骨子裡的東西是無論怎麼裝都掩飾不掉的,剛才情急之下你救了那個侍女,試問這是柔弱無助的閨秀幹得出來的麼?如果當時看到的不是我換做别人,後果該是如何?&rdo;&ldo;周圍沒别人。&rdo;雖事出突然,但她亦清楚在場的并無外人。墨淵怒極反笑,&ldo;你敢保證你永遠如今晚這般幸運?我一早便說過宮裡很不一樣,能長居于此的人誰不心狠眼毒,一步行差踏錯,你有活路麼?&rdo;他說得對,連他的眼睛都騙不過,其他的又從何談起?詠葭沉默下去,自讨是否真的過于自負了。墨淵瞥着神情低落的她,重重的往後一靠,徐徐歎道:&ldo;要活命,必須要變,變得再也不像你自己。&rdo;活命啊,哪管他浮華顯貴或是沉寂潦倒,她惟一謹守的至關重要的一點……屢遭抛棄,天涯飄零又如何?沒了命,自甘堕落有用麼?誰可憐?&ldo;真到那麼一天,我來可憐。&rdo;曾經的他,這麼信誓旦旦的說。詠葭閉上眼,聲音淡如水:&ldo;我記下了,放心吧。&rdo;……過了幾日,墨淵在跟詠葭演練了一次宮廷宴會後像是臨時想起似的告訴她,長公主要來看她,詠葭懷疑他是故意的,無非是想殺她個措手不及,檢驗一下最近訓練成果。晚些時候,貝岚果然駕臨逐香堡,一身耀眼的紅衣紅裙仿似一隻火鳳凰般,萬種風情不加一絲掩飾,墨淵拜見過後悄然離開,留下詠葭一人接受長公主上上下下巨細靡遺的打量。詠葭隻當自己是一件待價而沽的物品,不言不語無動于衷,而貝岚估計頗為滿意,眼波流轉間已滿面笑意晏晏,伸手拉過她漫步走向花園。藍天白雲下,碧綠的湖水倒映出兩個姿色出衆的女人,一個熱辣一個淡雅,景中又自成一景,尤為賞心悅目。詠葭安靜的等着長公主訓示,貝岚兀自輕搖羽扇,似是關心道:&ldo;現在不太習慣吧?&rdo;詠葭依然不語,她不以為忤接着道:&ldo;想要捕到狡猾的獵物必須更狡猾陰險,花時間花心思不急于求成,要無心無情無愛直至無形。&rdo;詠葭冷笑一聲,說:&ldo;請恕小的愚鈍,未能聽明白長公主言下之意。&rdo;&ldo;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一個人?&rdo;貝岚忽然問。&ldo;受盡先王寵愛且權傾天下的長公主,美麗又聰明的女子。&rdo;絕非谄媚,詠葭據實以告。貝岚嘟着紅唇,食指晃了晃,&ldo;現下隻有我們兩個人,你何不坦白的說我是一個想奪權篡位的反賊?&rdo;此言惹得詠葭側目,貝岚反笑得好不嬌媚,&ldo;屍骨未寒的太後是我親大嫂,國王陛下是我的親侄兒,就連翁科查也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大臣,都城跟我同名,我的墳墓緊挨着先王修建,占盡了所有的榮寵,即使不稱王我這一輩子照樣呼風喚雨、高高在上,王位不過是擺在王宮正殿上的一把木頭椅子,你說我會在乎嗎?&rdo;天下隻怕唯有她才能把如此狂妄的話說得那麼不屑吧?&ldo;呵呵,我不是女兒身的話,這個王位早就是我的了。&rdo;貝岚盯着湖面悠悠的說,&ldo;都說女人的心思最難猜,我真正要什麼隻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把握。&rdo;&ldo;這就是你說的&lso;無心無情無愛直至無形&rso;。&rdo;詠葭淡諷着,&ldo;所以你鼓勵陛下大力推行新政,扶持農耕、倡導開埠通商,卻在他最需要你支持的時候按兵不動;給翁科查莫大的權利地位卻不讓他娶你,你要的不是隻手遮天而是告訴人們女人也有能力和智慧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任意操控一個人的命運。&rdo;&ldo;我就知道你是一塊璞玉,經過一番雕琢必成大器。&rdo;貝岚側身輕拂詠葭的粉頰,&ldo;真遺憾自己沒能有個你這樣的女兒。&rdo;詠葭盯着她,&ldo;你十分清楚我為了追查公主惠死因而救下澤彼王,接着陰差陽錯殺了嬴庭,無故給你惹上了一筆額外的麻煩,加上遲瑰又早早脫手不管,留下一個爛攤子給你,如果處理不當勢必引起國與國之間的紛争,于是抓到我這個&lso;罪魁禍首&rso;打算物盡其用對不對?&rdo;貝岚換上認真的表情審視詠葭,這女娃冰雪聰明,潛心靜思幾天已然參透諸多迷障。存于心底深處的疑慮忽而消失殆盡,她坦然暢笑,首次露出了真摯的情緒,将她擁入懷中說:&ldo;你這個義女我是要定了!&rdo;&ldo;義女?&rdo;&ldo;對,我要陛下冊封你為郡主,成為我貝岚長公主的女兒。&rdo;☆、(七)看着一群換上秋裝的宮女翩然走過,負手而立的赢庭止不住滿心寂寥,掐指一算已有二十一天未見過詠葭了,原以為在宮裡當差見面是容易的,豈料未得長公主通傳召見,他一個一天隻需來點個卯便可回家的小小主簿休想挨近後宮半步,而貝岚顯然有意不讓他們相見,除了派遣幕僚秘密與他論政議事,根本不曾露面。不知她,可好?那日她負氣離開,倔強卻悲戚的背影始終萦繞心頭不去,他曾保證過讓她平安回去跟哥哥團聚,誓言尚未實踐卻先傷害了她,這種行徑跟汲汲營營、機關算盡、視人命為草芥的遲瑰有什麼分别?日複一日累加堆積的歉疚感如一塊大石頭壓迫得他窒悶難受,真希望有機會能跟她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不然給她打罵一頓也是好的,否則怎生痛快得起來?躊躇徘徊間出宮的時辰便到了,赢庭落寞的往宮門走,像他這般可有可無的小吏自然不同其他朝廷重臣得以出入正殿正門,不過專供宮廷内務使用的宮門卻顯得比平時繁忙,車水馬龍。自從太後薨世宮鬥由暗轉明,懦弱的北錫王一直聖體抱恙,朝會擱置多時,雖仍有盡忠職守的朝臣每日堅持進宮朝見,但宮中冷清蕭條亦是不争的事實,這會子又為着什麼事兒這麼的熱鬧?也不能随手抓個人來問,赢庭觀望片刻便遞了腰牌出得宮來,往常接他回府的馬車早停在外面,剛一掀開轎簾,一眼瞧見裡頭坐了個人,赢庭不動聲色上了車,那人抱拳,&ldo;赢大人,好久不見。&rdo;&ldo;久違,墨大人。&rdo;赢庭回禮。這邊廂車夫揚鞭催馬上路,車内兩個大男人便不再多言,而相隔重重宮闱的另一邊貝岚攜同詠葭正乘着銮駕車馬浩浩蕩蕩回宮。他們,失之交臂。莫看赢庭現在隻挂了虛銜,可他敏感的身份免不了引起旁人注意,墨淵亦同,如若讓其他陣營得知他倆公然碰面,必然風波驟起。因此馬車并未直接回赢庭府邸,繞道城外一處别院,這些天他亦是在此與貝岚的幕僚們會晤。書房裡,幾位先一步到達的幕僚已經圍坐在一起,見赢庭和墨淵來,逐一起身見禮,大家均是務實之人,簡單的寒暄過後即刻進入正題。&ldo;外戚依仗雄厚的背景不斷斂财,賣官買官、貪贓枉法,在民間名聲風評很差,太後尚在時還稍微克制些,如今更加無法無天,陛下曾有意削弱他們的權利但為情勢所迫也隻能放任不管了。&rdo;桌上鋪開大量掌握的事實證據,墨淵一言不發的拿起其中一份卷宗看,發言人清楚這位的脾性,有話直管将無須在意他的态度,若有異議他自然會講,于是說:&ldo;利用這個弊端制造外戚與國相間的矛盾,打破他們兩派表面上維持的太平。&rdo;果不其然墨淵開始發問,不過不是針對發言人而是問一旁的赢庭:&ldo;你的想法?&rdo;卷宗全是北錫文,嬴庭一般不看,他隻聽,因為比别人少了一項優勢,必然要付出更多精力,然而今天明顯有點心不在焉,盯着卷宗上工整字迹出神。半晌未得到回應,墨淵揮手讓面面相觑的幕僚退下,待屋裡剩下他們兩個,他抽走赢庭眼前的卷宗,推來一杯茶,赢庭一愣,擡眼看了看墨淵,無聲的歎了口氣,自己居然在這麼重要的會議上開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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