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不算是&ldo;皇帝的女兒也愁嫁呢&rdo;,顧夕顔不無自嘲地想。她想勸魏夫人幾句,還沒有開口,就看見端娘站在門簾外朝她使眼色。看樣子是有什麼事不便當着魏夫人說!顧夕顔不動聲色地和魏夫人寒暄了幾句,看她和暾哥玩得開心,就找了一個借口走開了。顧夕顔和端娘去了暖閣說話。&ldo;道觀裡派人送信來了,說貞娘快不行了……讓我們去個人看看!&rdo;顧夕顔點了點頭:&ldo;您去看看就成了……紅鸾這兩年提都不提這事了,也别在這個時候掃大家的興!&rdo;端娘點了點頭:&ldo;我知道了!&rdo;端娘走後,顧夕顔一個人呆呆地在屋子裡站了半饷。拖了幾年,最後還是不行了……自己雖然沒有殺她,但也沒有積極地去為她尋醫問藥……對貞娘,顧夕顔的感情是比較複雜的,有憐憫,憎恨,也有忿然……但聽到這樣的消息,她還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顧夕顔去了晚晴軒。紅鸾正倚在鋪着涼席的榻闆上懶懶地望着一旁滿頭大汗的栀子。顧夕顔覺得有些奇怪,笑着走過去:&ldo;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大熱天的,也不幫栀子打個扇。&rdo;旁邊的小丫頭們立刻惶恐地去拿扇子,紅鸾和栀子下榻給顧夕顔行了禮,請她上了榻,栀子親自給顧夕顔去斟茶。屋子收拾得清慡利落,青色的冰裂紋梅瓶裡還cha着幾隻焉了的夜來香。紅鸾很喜歡花花糙糙的,這應該是她的手筆了。這一點,到是有點像葉紫蘇。顧夕顔笑了笑。栀子已端了茶過來,顧夕顔低頭接茶,眼角的餘光就掃過了榻幾。她大吃一驚。榻幾上竟然有一道幾何題。&ldo;這是什麼?&rdo;栀子的臉一紅,道:&ldo;三姑娘出題給我做,我,我還沒有做出來……&rdo;&ldo;紅鸾出題給你做……&rdo;顧夕顔愕然,不置信地望着紅鸾。紅鸾垂下眼睑,低聲道:&ldo;這是形學,你不懂得。&rdo;顧夕顔掩飾不住詫異地拿起紙,道:&ldo;這是誰教你的!&rdo;紅鸾就緊緊地抿着嘴,不說話。顧夕顔心裡明白。除了貞娘,還有誰?她不由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猶豫着要不要把貞娘的情況告訴她。紅鸾卻像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倔強地道:&ldo;不是貞娘,是我從一本書裡學到的……&rdo;顧夕顔很是震驚,半晌才道:&ldo;你不願意學女紅,也不願意學彈琴……卻對這些感興趣。&rdo;紅鸾睨視着她:&ldo;那有什麼好學的,隻要是女孩子都會……我學的東西,她們都不會。&rdo;那上挑的眉角,那冷冷的表情,那輕蔑的目光……顧夕顔好像看到了另一個齊懋生。她的頭隐隐作痛。為什麼這家裡的小孩子都像懋生……沒有一個是柔和的,甜美的,溫順的……就連小小的暾哥,把他搞煩了,也會這樣看人……顧夕顔頓時生起一股無力之感。她喃喃地道:&ldo;要不要給你請個老師教你這些……有興趣,總比沒興趣好……&rdo;誰知道紅鸾竟然道:&ldo;好,你要是給我找個比我還行的人當我的老師,我就随便你把我嫁給誰……不過,那個老師要陪着我一起嫁過去。&rdo;顧夕顔大汗淋漓回了梨園,遠遠地就聽見梨園裡傳來魏夫人歡快的笑聲。魏夫人,并不是個容易讨好的人。顧夕顔不由疑惑地望着迎出來的杏雨。杏雨忙道:&ldo;是劉家的少奶奶來了,還帶了一個女子來……把太夫人逗得可開心了!&rdo;帶了一個女子來,是那位徐姑娘嗎?顧夕顔進了屋,就看見梁掌珠坐在炕前的繡墩上正和魏夫人說話,魏夫人笑得前俯後仰:&ldo;……多久都沒聽到這樣的笑話了,你有空,就進府裡來坐坐……&rdo;說着,就看見了顧夕顔,她就笑道,&ldo;你來了!劉家的少奶奶特意來給你請安的!&rdo;顧夕顔忙和梁掌珠打招呼,眼神卻不由得望向了她的身後。高挑削瘦的身材,白皙的皮膚,烏黑的眸子,秀麗的五官,眉宇間凝着濃濃的郁色……正是那位送桔蘭下山的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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