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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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姑望着小姑娘如麋鹿般倉皇的眼神，心裡一軟，點了點頭。那邊顧府裡靜悄悄的，大家都知道老爺的心情不好，把樹香給弄死了。雖然不是長生戲班（一）秦大姑站在廂房的窗戶前眺望着離自己不遠的廚房。那個号稱是自己侄女的秦玉正在殺魚。剜魚鰓，打魚鱗，切魚腹……動作優美而娴熟，決不是一兩天可有的功力，可看她那如青蔥般的十指，又不像是經常做這事的人。秦大姑走出屋去，聽到秦玉吩囑廚娘：&ldo;……ròu隻煮八分熟，不然嚼在嘴裡就像渣一樣……記得拿出來用進水鎮一鎮，不能直井水接泡，是鎮一鎮……&rdo;秦大姑走近了，笑道問：&ldo;在做什麼好吃的呢？&rdo;秦玉回眸一笑，甜得像蜜：&ldo;今天吃回鍋ròu。&rdo;秦大姑點了點頭。秦玉的廚藝那是沒得說的，來了五天了，每年都不重樣，幾個跟着她學戲的姑娘現在都和她玩得像親姊妹，也沒有人去注意她臉上的那塊胎記了。除了做飯，秦玉平時就坐在屋檐下的小闆凳上看她們排戲，托着腮，眯着兩隻眼睛，像貓似的可愛。秦大姑愛惜地摸了摸秦玉鬓角，輕聲地說：&ldo;秦玉，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rdo;秦玉将手中的魚遞給廚娘胡四娘，然後在一旁的淘米水中洗了洗手，這才跟着秦大姑進了她的卧室。秦大姑的卧簡潔而大方，靠牆放着一張紅漆架子c黃，挂着白色的幔帳，架子c黃邊一張卷雲幾，幾上放着奁，卷雲幾旁是一張兩扇的圓角衣櫃，屋子中間一張圓桌，擺着四張繡墩。秦大姑指着繡墩道：&ldo;你坐。&rdo;說着，自己率先領在了另一張繡墩上。秦玉低眉順目地坐了下來。&ldo;我給你說一件事。&rdo;秦大姑歎了一口氣，&ldo;我三歲被賣到長生班，先學武生，後學花旦，十二歲登台唱的第一出戲是《戰昌洲》，整整唱了十五年，後來翻雲鬥時閃了腰，再也不能登台了。我就接了師傅手，又用了五年的時候，把長生班帶成了江南第一大戲班。去年在李大人家唱堂戲，李大人看中了班子裡青衣小桃紅，要收房，小桃紅不願意，我也不願意。我是想，他要是真的喜歡小桃紅，就納為妾室，隻說收房，不給個承諾，小桃紅跟着他，豈不是不明不白的。結果李大人說我，不賞臉，當晚就把小桃紅給……糟蹋了。小桃紅一時想不開，就屋裡上吊自殺了。&rdo;說到這裡，秦大姑淚盈睫上：&ldo;李大人卻對外人說是小桃紅手腳不幹淨，偷了他們家的東西……我被關在牢裡九個多月，老琴師給打斷了手腕，長生班的頭牌鳳仙給江南郡越州府一個七品推官當了外室……江南第一大戲班的長生班就這樣散了。&rdo;秦玉眉頭微蹙。秦大姑繼續道：&ldo;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人生的無常，但讓我最覺得不忍的是那些長生班的師傅和姊妹位……如果當時我不是那麼的強硬……大家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可長生班這麼多年，也結了一些善緣。多虧了劉府的七姨太伸手援助，長生班這麼劫後餘生的人才能有命在這裡混口飯吃。&rdo;秦玉安慰她：&ldo;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姑姑不要太傷心了，既然人都出來了，事情總會慢慢好起來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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