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連九弟都恨你!&rdo;拓跋轲輕笑:&ldo;我原以為,那孩子學不會恨一個人呢!&rdo;原來是拓跋轲的九弟豫王,不是我那純淨如水的阿顼……或許那陣快要人命的窒息是種好事,它模糊了我所有的感覺。肌膚與肌膚磨擦的觸感已經變得遲鈍,連他的撫摩和親吻都像隔了厚厚的棉襖,我麻木地躺着,開始懷疑這具軀殼還是不是自己的。但拓跋轲很快就證明了我的存在。一陣尖銳的刺痛,蓦然在麻木中飛快散開,在我的慘叫聲中深深紮入下腹,如同一把鋒銳的着火的刀,毫不留情地一次次在體内肆虐縱橫。我失聲痛哭。可我的痛哭同樣無力,低弱得如蚊蚋振翅而過。鳳枕鸾帷,綿連流蘇,俱在眼前跳躍,隐隐看得那屏風上三千裡的江南河山,映上了明黃帷幔的深重陰影,如漫了滿天煙雨,滿天飛絮,失了名士吟誦中的千古風骨,萬代蘊藉。男子不均勻的低喘聲中,我聽到了江南的聲音。瑣窗春暮,海棠堆錦,梨花鋪雪,落花有聲。雙雙燕兒飛于柳煙花霧中,輕吟淺鳴,若含笑靥。竹林蕭蕭,我平生?壞皎,鬼才理你!)(某皎:那,再傳幾章?)柳蔭濃,芳糙笑花輕(一)我出世那一年,桃蕙正芬芳的時節,忽然便下起了鵝毛大雪,伴着雷聲隆隆,引來萬民惶惑。雪霁後,夜空出現一道彗星,長十丈有餘,經太微星,掃過東井星,月餘不散。我父皇齊明帝蕭銮召來太史令,詢問是何征兆。太史令出語驚人:&ldo;天生妖孽,亡國之兆!&rdo;此時後宮傳來消息,玉妃腹痛,怕是要早産了。太史令痛哭流泣:&ldo;妖孽生矣!&rdo;不久,後宮再傳消息,玉妃産下一女。明帝釋然大笑:&ldo;若是皇子,恐怕會太過不肖,動搖我大齊根基。若是公主,早晚是臣僚妻室,于我大齊何礙?&rdo;當即下旨,封甫出世的女兒為文墨公主,小字寶墨,冀盼小公主知書識禮,終生與書香墨香為伴。------不過,與書香墨香為伴,對于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自從八歲那年,教我讀《女訓》的那個先生被我打得鼻青臉腫挂冠而去,我父皇明帝就沒指望過我能成為知書達理的大國公主;十歲時父皇駕崩,我大哥太子蕭寶隽繼位,改了年号為永興,我更是逍遙自在,無人管束了。我能認得幾個字,記得幾句詩,全仗了母親玉妃和三皇兄惠王蕭寶溶的親自教導。母親懷念父親,自請入上清寺修行後,我在惠王府居住的日子,比在皇宮居住的日子要長很多。大齊皇室中,真正能舞文弄墨滿身書香的,隻有我三哥惠王蕭寶溶,我也和三哥最親。也許,我那樣驕縱跋扈頑劣不堪的性子,也隻性子平和甯谧如水的蕭寶溶能受得了。于是,等我長到十六歲時,惠王府的上下人等,乃至養着的白鹿靈猿、野雉仙鶴,見了我無不避退三舍,抱頭而去;我住的書宜院,房前廊下,都鋪了厚厚的紅毯子,為的是怕我爬窗鑽戶時摔傷了;親近的宮女内侍,随手都帶有跌打傷藥,以防我舞弓弄劍時誤傷别人。可能,也怕我誤傷自己。那些彈弓刀劍,根本不長眼睛。&ldo;阿墨啊阿墨!&rdo;蕭寶溶總是卷着本書,倚在榻上看我整天算計着玩鬧,清俊如玉的面龐一臉無奈:&ldo;你該收斂收斂啦!&rdo;我自然不曉得什麼是收斂。我這溫文俊秀的三哥哥待我極好。尤記得母親出宮後,太史令又向我大哥永興帝蕭寶隽進言,說我行為放縱,與當日妖孽之兆相符,建議将我也送入上清寺中修身養性。我恰在殿外聽到,當即抓起彈弓,兩顆石子把那太史令打得滿臉是血滿地找牙。待他離宮後,我又叫人把他抓起來暴打了一頓,終于惹怒了我那皇帝大哥,叫人将我捆了,要重重責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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