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牽挂,做事便瞻前顧後,沒有那麼果敢了。他逐漸黯下去的眼眸又逐漸亮起來:“連永,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裡?”我搖搖頭:“不知道,我去過的地方屈指可數。”我大約猜到他的用意,略停了停道:“其實去哪裡無所謂,隻要人活着,還能在一起,在哪裡都是一樣的。”除了生死,人生根本沒有什麼大事。無生已死,還能談什麼其他?“你總肯說一句真心話。”他握緊我的手,體溫便順着皮膚一直熨帖進我的心裡。我展開手與他十指相握,看着他亮若星辰的眼眸,忍不住靠了上去,順着挺直的鼻梁一直吻到他的唇,舌頭撬開他的牙齒,與他死死糾纏。我握着他的手更緊,像是恨不得永遠不要分離。這個吻持續了很久,窒息感越發重,心裡悶悶地痛,迫切地想要占有這個人,卻并非因為有多快樂,隻是想離得更近些,更真實些,狠狠擊退心中那些對未來的猶疑與惶恐。——————————我們在疲倦中睡去,可我睡得并不踏實,一來認床,二來我并不想就這樣睡過去。昏昧的燭火在床帳外跳動,透進帳内的微弱光線打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分外柔和,這眉眼我如此熟悉,不是因為像某個人,而是——他就是他,是我的夫君,是趙偱,僅此而已。我小心翼翼地從他臂彎裡起身,伸手小心地撈過床裡側的衣服,蹑手蹑腳地下了床。夜晚特有的清冷一下子襲來,空氣中隐約泛着酒氣,我穿好中衣,心中卻越發清醒。時光總是毫不留情地往前走,這一夜眼看着就要結束,我怕等他醒來,我便舍不得走了。我拿過他的舊軍衣方要往身上套,一隻手卻突然搭上了我的肩,趙偱的聲音在身後清清冷冷地響起來:“可是要走了?”我慢吞吞地繼續穿衣服,他倏地将我轉過身去,坐在床沿微擡頭看着我道:“外面全是守衛,你當自己出得去?”他神色看起來比誰都清明,完全不若剛剛醒的模樣。我一時語塞,他軟下聲來:“所以說你既是騙子又是傻子呢……”他将我穿到一半的外衣剝下來,掀開外側的被子一角,說:“既然不想睡,就不睡了,我們多說會兒話,等天亮了我送你走。”我躺進去,他将手臂橫過來,輕攬着我道:“我何嘗不是抱着與你一樣的心思,以為回一趟家就舍不得走了。有天夜裡,我都快到門口了,還是折了回來。”他微微側過頭,另一隻手輕理了理我的發絲:“你是不是也做過這等事?我看你極擅長。”人在晚上和白天其實是不同的狀态,晚上容易卸下防備與面具,每一張臉都變得生動起來。可我仍是沒好氣地否認:“怎麼會?我瘋了不成?”西京大營又非我想進便能進,這個月來,能夠每日遙遙望着,其實已經足夠。“你呀,心中不知多少郁結,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紛雜。”他今夜總用這樣的語氣來與我說話,可我卻未察覺到一絲不适。我翻個身,面朝着他,卻也不答話。其實我想過,若我們隻是平凡夫妻,興許便不會有如此強烈的情感體驗……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過着淺溪般和睦的日子,一輩子說過去就過去了。我又想起那個盒子,掌命司的盒子。何為幸,何為不幸呢?眼下我能握住的這一切,已皆是幸運。我正色道:“等你得勝歸來那一天,我站在城門口迎接你。”他輕阖了眼皮,微張了張口,一如那天傍晚在天棚底下所說的那樣,他輕輕地一字一頓道:“定——不負卿意。”其實我心裡明白,他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那就讓我在你的臂彎裡再好好睡一覺罷。濃濃的倦意襲來。抛開一切擔心,我閉眼入眠,腦子裡一片空白。——————————然再次醒來時,我卻已在府中的卧房裡。我睡得那麼死嗎……還是這根本就是我做的一場夢?我心下一驚,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卻是一件幹幹淨淨的裡衣。我扯開衣領子,看到頸下幾塊小小的淤痕,蓦地瞥到左腕間多出來的一隻玉镯,心中一凜,才倏地回過神來。是真的,不是夢境。我坐在床上難過得直不起身來,一室的陽光分外刺目,讓人睜不開眼。我偏過頭,看着明晃晃的窗戶,竟假得還像置身于夢中。我披衣下床,今晨的陽光打在身上竟有微弱的暖意。新套在腕間的那一隻玉镯雖已染上了我的體溫,卻仍舊讓人覺得有一絲沉,察覺到隐隐約約的不适。據說玉镯這樣的東西,戴久了,便仿佛成為身上的一部分,不會察覺到負累,若不刻意去關注,也絲毫不會意識到它的存在。可一旦摘下,這隻手上卻又總覺得少了什麼,怎麼都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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