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十月,雖未入冬,秋風卻已刺骨。
青龍縣外水田早已幹涸,官道旁一顆顆雜樹早已經落葉歸根,唯有一根根筆直的樹幹魏然挺立,行人匆匆而走,手腳蜷縮,試圖用這種方式保留更多的溫度。
“唉,真是可憐哦。”
“陳家是外來戶,那漢子壯實的很,怎麼就病死了呢?”
……
青龍縣十公裡之外,老烏山鎮。
前來鎮上購買米糧的人不少,再過些日子可就不好買了,節氣變化,風寒入體可不得了,這年月若是生了病,那可真是天都要塌了。
“林大夫,謝謝您了。”
“不用客氣。”
“嘿,林大夫您可是咱們這兒有名的美人兒啊,怎麼樣?要不要大娘給你說一門親事?”
“哈哈哈,林大夫害羞了。”
“行了,都别打擾人家林大夫,買藥的買藥,看病的看病,都走都走。”
一名身形魁梧的壯漢将人群驅散,這個時代并無什麼娛樂,平日裡百姓能得幾分清閑也會走街串巷,走到誰家門前唠兩句都是常有的事。
有熱鬧可以看,自然也不會有人不樂意。
藥鋪内,那名年輕的大夫對面前的壯漢微微颔首,“多謝劉叔。”
說罷,欲言又止,嘴唇微動。
這一副想法都已經寫在臉上的模樣,對方怎麼可能沒看出來,歎息一聲,那名為劉叔的男子搖了搖頭,“林大夫,老陳那事兒我已經處理好了,他那兒子似乎也染了病,你……”
微微垂首,低下了頭,那女子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微微垂首,“我明白。”
沒有絲毫脂粉點綴的樸素,卻十分幹淨,雙眸一片清明。
……
老烏山下的一個村子裡。
幾乎就建在山腳下,節次比鱗,房屋高低錯落,之間還有一些開墾的田地,背靠群山,好一派世外桃源之景,生機盎然。
然而,這份生機之下的角落卻帶着幾分死氣。
“吱”
心髒抽搐了一下,陳通猛然睜開雙眼,用力将周圍的空氣盡數吸入肺腔之中,猶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奮力想要抓住眼前的一縷生機。
我這是在……嘶!
“咳咳咳……!”
一口氣還沒喘上來,陳通感覺肺部像是漏了風,又像是吸入一口濃煙,刺痛感瞬間從身體内的各個器官和肺部傳來,刺激着他的大腦。
接連咳嗽了許久,直到他一口夾雜着不明物質的血色粘稠從喉嚨吐出,這才好受些許。
“你還好麼?”
擡起頭,陳通視線有些模糊。
同時他此刻隻能感受到身體仿佛一塊千瘡百孔的朽木,至少跟“好”這個字肯定是不沾邊的。
連帶着就連大腦的功能都被強制下線,意識模糊。
林霁看着眼前,吓了一跳。
盡管醫者仁心,她也曾見過感染瘟疫之人,狀況與眼前極為相似,但卻有些許不同。
微微咬牙,想到師父臨走時交代的話,她眼中閃過幾分決然,一定要救此人!
陳通意識始終在混沌之中,恍惚間,他隻感覺全身冰涼,已然是彌留之際,甚至産生了幻覺,眼前一片層巒疊嶂,迷霧重重。
撥開迷霧,他才仿佛間看到一尊虛幻的神明端坐在深空之中,緊閉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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