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而後發出一聲歎息,“逍遙,是我。”
逍遙臉上原本高興的神色漸漸隐去了,感覺爸爸有些疲憊和無奈,她問,“怎麼了?爸爸。”
“逍遙,有個事我想和你說說。”
逍遙知道,爸爸從來不是什麼委婉的人,而此時卻遲遲不說出口,難道是出事了?
她的語氣裡邊帶了幾絲焦急,“您快說呀,爸爸。”
雨點越發冰冷,從外衣刺進骨髓。
“孩子,你媽媽,病了,是癌。有空來看看她吧,她很想你。”
逍遙擺擺頭,聲音有些哽咽了,“爸爸,你騙我。”
電話那頭給逍遙留下了一聲短暫的歎息,之後便挂斷了電話。
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流下來了,伴着冰冷的雨,一種窒息感油然而升。
逍遙爸爸用發短信代替了電話。
逍遙看了眼爸爸發過來的地址——東陽市希陽醫院。
“孩子,你媽媽時間不多了,能回來就回來吧。”
“不能治了嗎?”
“她是癌症早期,還有救的,但你知道,我們沒錢。”
逍遙顫抖的手打了幾個字發出去,“爸爸,咋們去借。”
“你知道的,我們這個家族沒什麼親戚。”
逍遙在雨裡邊淋着,顫抖着,“那銀行呢?”
“借了,也還不清的。你知道的,你母親不想增加你未來的負擔。”
“我們這一輩子,活得挺足夠了。孩子,你有空的話,就來一趟吧。”
“爸爸,你聽着,我不許媽媽死,不許!不許!”
那條短信似乎是有聲音的,傳遞出一個女孩在雨夜裡邊的痛苦和掙紮。
那聲音,是聲嘶力竭的。
“孩子,爸爸去照顧媽媽了,你記得來。”
爸爸便沒有再聯系她,她的爸爸一貫如此,就連媽媽生了這麼大的病還裝作自己很好的樣子,其實逍遙都知道,爸爸比她還要痛苦千倍萬倍,但是他不能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
他要故作輕松,讓她看到希望。
暖黃的燈光在潮濕的雨裡将逍遙的影子剪得破碎,她順路到了一個偏僻的亭子,坐下。
她不想再前行了,渾身都沒有了力氣,就想安靜地停下來待一會。
她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眼睛一直看着遠方,看着看着,那些暖黃的光影漸漸變得虛飄模糊起來。
她沉沉地閉上了雙眼。
待她醒來時,雨停了。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頭頂上那塊雪白的天花闆,她現在是躺着的,手上縫了幾針,她的旁邊是醫用吊瓶。
她準備扯開手上的針管從這校醫院逃出去,她要回家,她要去看生病的母親。
旁邊的護士看到這個昨晚昏迷的小姑娘醒了,走上前去,卻看到她在努力地扯插在自己手臂上的針管。
護士連忙過去阻止,“姑娘,使不得啊。快乖乖躺好。”
逍遙看着面前這個個子不是很高,但長得很善良的護士,認真道,“姐姐,我想媽媽了,我得去找她。”
她舉起自己插了細針管的手臂,“姐姐,你幫我吧。”
護士靠她進了些,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松了一口氣,“姑娘,你已經退燒了,昨天同學把你送過來的時候,你又是高燒,又是昏迷不醒的,我們都急壞了。”
逍遙聽到這話,愣了楞,随即又說,“姐姐,快幫我吧。”
護士知道這孩子沒啥大病,也已經醒來了,本想讓她留院觀察幾天的,無奈這小姑娘此般着急。便過去輕輕解開她的繃帶,拔出插在那冰冷的手裡邊的針管。
逍遙見針被拔出來了,便連忙掀開被子,跑出門去。
護士在後邊,無奈地笑了笑,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性急的嗎?
她不知道的是,那個女孩的媽媽患了癌症,她是去找媽媽了。
逍遙從溢滿消毒水的校醫院跑出來,但跑到空地的時候,她猛地停住了。
她望着廣闊的天空,又看了看喧嚣的校園,她找不到自己的歸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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