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的。”基格新依然流着淚,流露出淡淡的笑。
“你終于領悟了,那麼出門走好。”蘇安說。
基格新抹去淚水,黑白分明的眼中透着沉重的、穿透時間的悲哀,他不再管蘇安,低頭在白紙上做素描,筆尖沙沙作響,扭曲的線條仿佛迅速生長的密林。他一面低聲抽泣,一面走筆不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在寫遺書。
“他不是領悟了,他是……産生了靈視!”蘇安忽然明白了,扭頭四顧。
基格新拿着鉛筆倒像是拿着一把尖刀,朝着紙面狠狠繪畫撕扯,也不知答出了多少道題,始終垂淚微笑,非常悲傷,念叨着跟蘇安痛說悲慘家世。
他說起他小時候生在紐約皇後區旁的一個貧民區,父親是個酗酒的賭徒,經常打罵他和母親,家裡的值錢東西都被父親換成賭資,然後一夜之間輸得精光。
學生都不再交頭接耳了,教室裡氣氛詭異。有些人呆呆地坐着,好像新死了全家;
有些人則在走道裡拖着步子行走,眼睛裡空蕩蕩的,仿佛走在汨羅江邊的屈原或者其他什麼行屍走肉;
一個女生跳上講台,在白闆上不停筆地書畫,大開大阖,可她沒有意識到筆油早已用完了;
一個妩媚的女孩高喊一聲哈利路亞,滿臉歡欣雀躍,翩翩起舞,看得出來她練過,舞姿曼妙,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并不是在跳獨舞,似乎有個空虛的男人握着她的手和她共舞,她向着那個看不見的男人投去脈脈深情的目光。
學生們群魔亂舞,互不幹擾,一個個自得其樂,看得蘇安直冒冷汗。
世界瘋了,卻沒帶着他一起瘋。
隻有那個火紅頭發的女孩靜靜坐着,像塊石頭。
正常的她在瘋子裡頭格格不入,甚至正常得有點奇怪。
陳墨瞳察覺到他的目光,淡淡說:“還沒來得及道歉,開了那一槍。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陳,陳墨瞳,中國人。你可以叫我諾諾。”
“你似乎很平靜。似乎‘靈視’對你而言一點都不新鮮。”
“因為我第一次‘靈視’發生在很小的時候,3e考試時我已經習慣了。”諾諾一遍沙沙作畫,一遍說道。
“第一次‘靈視’是什麼?”蘇安畫下一條新的龍文,随意問道。
“我媽媽躺在床上,一個影子走過來抽走了她的靈魂,她死了。”諾諾說。
“似乎多數人看到的隻是雜亂無章的線條和一些難以描述的人臉。”蘇安說到這,不由地看了眼群魔亂舞的考生畫下的線條。
“比那個更加糟糕,我不但看見有人帶走了我媽媽的靈魂……而且看清了那個人的臉。”諾諾眼神黯淡了一瞬,低聲說道。
“按時間看,共鳴已經出現了吧?”富山雅史滿臉緊張,提着醫療手提箱站在教室外,“我準備好了,如果精神沖擊太嚴重,随時可以進去急救。”
“應該支持得住,這一批遴選的學生素質看起來都不錯,”曼施坦因教授說,将目光特别放在蘇安身上:“從來沒有如此鎮靜的學生,他繪畫龍文優雅沉靜的樣子,簡直像是對每一道龍文都爛熟于心。
但這絕不可能是因為他提前作弊,而是他血統優秀的體現。
不僅僅聽懂了龍文,而且掌控了自己的血統,真不愧是s級啊!”
事實證明了芬格爾的情報完全正确,前四道題确實來自卡塞爾學院真的把八年前的考題,隻是調整了一下順序,重新考了一遍。
每一道龍文蘇安都爛熟于心,他揮舞手中鉛筆,輕易勾畫出标準的正确答案。
當蘇安答到第五道題時,眼神微微眯起。
教室裡播放考題的音響忽然卡住,在略帶沉默的時間過後,忽然放出新的歌聲。
邁克傑克遜的歌被切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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