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鞭炮聲遙遙傳來。
老秦家寂靜的院落裡,隻有那盞紅燈籠燭火在跳動。
秦文禮躺在炕上,懷裡摟着的楊秀困頓的閉上了眼。
他起身輕輕把妻子的頭放在枕頭上,低頭在妻子額上蹭了蹭。
翻開自己的枕頭,黑暗中捏了捏輕飄飄的紙币,又輕輕躺下。
腦子裡天人交戰。有個聲音在譴責他背着母親偷攢錢,有個聲音說母親隻是裝的趁着他放松了再給他一擊……
他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一年沒見的親戚趁着正月開始走動,老秦家也是一天幾波人。
楊秀成天圍着鍋台轉。初五沒人,胡玉鳳趕緊打發一家四口去楊秀娘家。
第二日楊秀從娘家回來,胡玉鳳便提出回娘家。
秦文禮用自行車送她過去。
老胡家在三岔鄉南莊村,離着秦家七公裡。
轉過一個又一個彎,車子停在山坳一處人家大門前。
大門敞開着,兩個小孩挂着鼻涕玩雪。
見有自行車駛來,看了一眼轉身就跑,邊跑邊喊道:“奶,你姐姐來啦……”
胡玉鳳皺眉。
秦文禮停好自行車,一隻大白鵝也不知打哪裡竄出來照着他大腿就叨來。
秦文禮拎着脖子一甩,鵝在空中劃過一道線,重重栽在草堆裡。
一個有着和胡玉鳳相似面容,但看着比胡玉鳳滄桑的婦人快步走了出來。
“大姐,文禮你們過來啦,快進來……”婦人親熱的拉着胡玉鳳的手。
秦文禮禮貌和小姨打招呼。
屋裡擺設簡陋,床單上大片不明污漬顯得髒亂。
秦文禮二人挨着炕稍坐了。
胡玉鳳便問道:“妹夫不在家?”
“在藥鋪呢,就過年那天回來吃了飯又走了。”胡玉芳答道。
“大正月的有病人那,他咋吃呢?”
“拿了包饅頭,在爐子上烤了就着茶水吃麼……”胡玉芳無所謂道。
胡玉鳳:……
自家妹夫也是奇人,開着藥鋪一年有大半年關門,病人上門治不治全看心情,一年沒拿回家裡一分錢,過日子像是修仙。
也就胡玉芳心大。
“大寶今年沒回來?”胡玉鳳心下無力,隻好轉了個話題。
“寫了信說找了個江西那邊的姑娘,準備今年秋天帶回來……”
“在那邊結婚了?”胡玉鳳追問。
“說是擱女方那邊辦的。”
“啥時候的事兒?咋不跟我說呢,結婚大事,也給大寶寄點東西。”胡玉鳳急道。
“他也沒說缺啥,咱就這條件,寄啥寄……姐你有心了,我讓他回來看你……”胡玉芳滿不在乎道。
“他說不缺你就不寄?你還是當媽的呢,妹夫修仙不管事,你說你這當媽的也不上點心……”
胡玉芳不說話。
胡玉鳳簡直要被這糊塗妹妹氣死。
“二寶呢,逛親戚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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