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還蒙蒙亮,顧知南姐弟倆早飯也沒吃,一人背着一個大背包,踏上了去市裡的中巴車。
他們要在塢城過夜,背包裡帶了洗漱用品和換洗的衣服,顧知南怕在車上無聊,還特地帶了一本小說打發時間。
到了市裡,顧曉北讓顧知南在車站等着,自己跑到早餐店買了顧知南愛吃的白糖包子和豆奶,又跑到水果攤上挑着酸了吧唧的李子買了兩斤。
剛開始水果攤的老闆還以為這貨是存心找茬的,差點沒跟他吵起來。
誰來買李子都要問一句甜不甜,就他一口一句李子夠不夠酸。
等問明白了是買來專門在車上吃的,老闆才垮着臉從攤子底下的竹筐裡抓出一袋青綠色的脆李子。
顧曉北嘗了一顆,整張臉立刻皺成了痛苦面具,他在老闆幸災樂禍的笑聲中,提着稱好的李子走人。
這時候,本市的火車站點還沒有建成,去塢城隻能乘坐大巴車。
坐在大巴車上搖搖晃晃上,鼻子忍受着柴油皮革以及空調清潔劑等交織的異味荼毒的時候,顧知南真是無比懷念後世四通八達的高速公路與高鐵動車。
等她吐完,一瓶擰開的礦泉水及時遞了過來,顧知南快速漱完口後朝顧曉北伸手,“拉我起來。”
那隻手瑩白如玉,手腕纖細,十指如青蔥修長而豔麗,唯有中指上一塊薄繭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那是長期用力握筆寫字留下的。
顧曉北盯着那薄繭看了幾秒,抿了抿唇,握住顧知南的手一聲不吭地将她拉起來。
顧知南站穩,這才發現便宜弟弟臉上一臉沉重。
“怎麼了這是?突然玩起了深沉,這可不像你啊。”
本以為顧曉北會跳腳,沒想到他突然冒出一句:“顧知南,你恨過爸媽嗎?”
對别人來說可能輕而易舉的求學機會,你卻要用十倍百倍的努力去争取,即便如此,還總是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篑。
顧知南笑了笑:“他們沒有出生就遺棄我,從小到大他們沒有虧着我吃虧着我穿,我還能跟你一樣讀書上學,雖然過程曲折,但結果總是好的。我已經比太多人都幸運了,生恩養恩我都記得。我也能理解他們一次次阻撓我上學,都是因為家裡窮鬧的。所以我不恨他們。”
不恨他們,但也僅此而已了。
她不會推卸作為子女的責任,卻也無法毫無保留地純粹地去愛他們。
顧曉北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心裡跟堵了棉花似的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卻也知道無法苛求太多。
那就将一切交給時間吧,但願時間能治愈一切傷痛。
顧曉北在心裡安慰自己,強打起精神,笑道:“我先帶你去我經常進貨的幾家看看吧,你既然懂得比我多,那就幫我參考參考。”
顧曉北拉着顧知南,先去首飾分區逛了逛,主要目的是了解時下首飾流行暢銷的款式,價格,起批量等。
姐弟倆走馬觀花,遇到款式新穎、質量不錯的店就多停留一會兒,順便圍觀買家為了進貨折扣起批量和賣家讨價還價,從中汲取經驗教訓。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姐弟倆粗略逛完一遍首飾與飾品配件分區,筆記本上記滿了明天要重點關注的店鋪,看到已經陸續有檔口關門下班,姐弟倆也随着人流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商城。
夕陽西下,霞光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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