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嫂,你在家嗎?你家閨女的老師來了。”
傍晚的時候,王月蘭正在廚房給顧知南煎藥,聽到喊聲走了出來。
她看到鄰居陪着一個約莫三十八九歲年紀,溫柔又優雅的女人站在堂中央。
看到王月蘭出現,鄰居笑道:“那你們聊着,我家裡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王月蘭說了聲謝謝,有些拘謹地看着來客,“你是……”
對方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知南媽媽你好,我是知南的班主任,黃敏玉。”
王月蘭久聞黃老師的大名,卻從來沒見過其人,想到閨女三年的學費都是人家交的,生怕對方是上門讨債來了,心裡便有些發虛。
黃敏玉看出她的不自在,含笑道:“我剛好有事路過這裡,聽說知南生病了,順路過來看看她。她在家吧?”
王月蘭頓時暗暗松了一口氣,不是讨債的就好。
王月蘭也沒有多想,有些局促地道:“在……在的,這孩子高燒一直反複,這會兒估計還在睡着。哎,黃老師你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黃敏玉連忙拒絕,笑道:“你别忙活了,我不渴。知南這次高考考得不錯,估分有650分呢,一個重點大學是穩的,知南媽媽,你養了個優秀的好女兒呀。”
王月蘭神色一頓,心說,考得再好有什麼用呢?家裡也培養不起啊。
黃敏玉見王月蘭臉上毫無喜意,反而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突然就理解了顧知南的無奈與不甘。
難怪這孩子要打電話向她求救了。
她今天要是不來,這孩子恐怕就無緣上大學了。
黃敏玉心裡輕輕歎息一聲,為顧知南感到不平,想到自己的來意,她問王月蘭:“知南在樓上?我去看看她吧?”
王月蘭很想拒絕,但是一想到人家好歹給自己閨女交了三年學費呢,那句“還是别看了”就有點說不出口,隻能不情不願地陪着黃敏玉上了閣樓。
推開門,就看到顧知南蜷縮成床上,臉半埋在臂彎裡,露出的半邊臉紅撲撲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濕的。
高燒很厲害呀。
黃敏玉有些心疼地彎下腰,伸手探了探顧知南的額頭,觸手的溫度卻讓她心中一愣,這是……?
黃敏玉神色不動,擡手輕輕在顧知南肩膀上拍了拍,“知南,醒醒,我是黃老師,我來看你了。”
語氣溫柔寵溺,動作小心翼翼,好像顧知南是個易碎的娃娃。
王月蘭撇了撇嘴,心裡有些别扭。
半晌,顧知南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眼神清明,哪有半點睡意?
黃敏玉不動聲色地在床沿坐下來,擋住王月蘭的目光,眼裡閃過一抹欣慰。
她還以為顧知南是真的睡死過去了,沒想到是裝的,這孩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聰明。
想到顧知南在等她到來的這段時間,估計一直在用運動抵抗睡意,黃敏玉更心疼了。
哎,攤上這樣一對偏心眼的父母也是孩子的無奈。
這麼好的孩子他們不疼,她來疼。
“黃老師……”
隔着時光的長河,再次看到黃老師這張親切又溫柔的笑臉,顧知南的眼淚就像掉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滑落臉龐。
黃敏玉拉她坐起來的時候,顧知南卻直接撲到她懷裡去了。
顧知南雙手緊緊抱着黃敏玉的腰,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料,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體溫。
鼻端是熟悉的沐浴露的香氣,耳朵貼着的地方,是心跳的聲音。
顧知南才真切地感覺到,她的黃老師還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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