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半個月前。
裁決院的宿舍外,一名穿着黑色修身長袍的修女跪坐在地打掃着怎麼擦也擦不幹淨的地面,灰色光滑的大理石地闆刻着一道道割裂的痕迹。
她看到路面上掉落着一枚銅色的金屬闆,伸手拾起正待要仔細觀察,一陣高亢的聲音吓得她手一抖,金屬闆從她的手中滑落,一骨碌滾沒了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裁決院内的修士們一陣激靈,不由自主地望向天空,剛剛是有一群食腐鳥飛過嗎?
随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門處傳來,幾個早禱的修士一齊看向入口。
其中一個眼神好的修士頓時目瞪口呆。
隻見一位穿着亞麻色衣服披散着長發的女士急匆匆往院内跑來,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尋仇的惡虎,正準備把怒火傾瀉到某個惹到她的倒黴鬼身上。
他身旁幾個修士頓時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念叨我主在上保佑我。
眼神好的修士也急忙學同伴轉過頭,但是為時已晚,他感覺到有一股強烈的視線仿佛要射穿他的身體。
他顫巍巍回過頭,一時差點吓得大叫起來。在他的眼前有一雙閃着綠光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那眼神就像是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眼睛的主人露出不滿的表情。
“布魯諾,你這家夥在躲什麼!”
被眼前的女孩叫出名字的布魯諾一下子瞪大了眼,他顫抖着身子說道。
“不……不好意思,尊敬的女士,請問我們是否有在哪裡見過面?很抱歉,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像您這般面容優秀的女士,如果有見過一面的話我想我絕不會忘記才對。”
開口後他發現對方一臉嫌棄地看着他。
女孩抱着手臂撇了撇嘴。
“你發什麼騷包啊,哥們?算了,說來話長!你先告訴我院長他老人家在哪?”
布魯諾聞言瞅了眼女孩的打扮,心中有了些許遲疑。
(院長的情人?但這副打扮也不像個富家小姐,倒像是個幹粗活的下人。身上窮酸的衣服也壓根不合身,像是家裡哥哥穿剩下的衣服直接給了妹妹,怎麼看都是個鄉下來的村姑。但或許院長就好這口?)
想到這裡,布魯諾深吸了口氣,将方才受驚的情緒吐了出去。他拍了拍大腿站起身來。
“主教他剛剛出門去了。”
他看見女孩的臉一下子耷拉了下來,又扯動着嘴角擺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你現在跑去可能還追得上他。”
“喂,我說啊,”眼前突然一花,布魯諾被迫俯下身子,他的衣服前襟被女孩抓在手中。他呼吸一窒,努力想掙脫開來,但是胸前的那隻手卻一動不動,“你當我是從外地來的蠢貨嗎?”
“有話好說!大……大姐頭!”
他看到女孩的嘴角抽動,眼睛像要冒出火來。她氣得身體直發抖。
“住口蠢貨!我是純爺們!”
“嘎?”
胸前的手突然松開,布魯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吃痛出聲,但比起身體上的疼痛此時他心裡裝滿了對女孩話語的疑惑。
(我是純爺們……爺們……們……?)
他想起曾聽一位朋友在妓女那聽說過有些貴族老爺喜歡養漂亮的男童當下仆,有時候為了讓他們長年保持女孩般美麗的外表會将他們閹割……随着年臨的增長,他們既當不成男人,也當不成女人,隻能被迫當做一個玩物直到貴族厭惡,被抛棄後悲慘地度過餘下的生命。
閹割帶來的身份認知錯亂……布魯諾偷偷看了眼女孩,或者男孩的臉,心裡頓時一陣惋惜。
正因為失去了才會更強調自己認知的身份。
(我主啊,請您保佑這個迷途的孩子心靈不被壓垮。)
正當女孩因為對方憐憫的神情而捏緊拳頭舉起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從院内傳來一聲輕呼。
“赫爾閣下!請住手!”
女孩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擡起的腿。
從院内稍暗處走出一位姿态端莊的女性,即便是在寬大的修女袍下,她飽滿的胸脯也能展露無餘。
布魯斯看到女孩的臉上瞬間盛開了笑容,她朝着修女揮了揮手喊道:“瑪利亞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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