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銀曾在雪莉的手下做過一次記憶清洗,彼時這門技術被掌握得并不完整,身為主要負責人的雪莉一開始嚴詞拒絕這種風險極大的實驗,原因是這東西很可能會把人弄成一個傻子。
但是星海銀和跟他一同來的琴酒對此都無動于衷,甚至聽完小姑娘的警告後,他還展顔歪頭笑着問她說完了就可以挑個時間開始了嗎。
雖然礙于琴酒長期以來在對方心中的積累起來的威懾力,雪莉并沒有當着他們的面罵人,但憑他的觀察,估計是把小姑娘氣的夠嗆。
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星海銀彼時看着和‘怪物’重疊在一起的雪莉,眼底彌漫開的隻有深不見底的純粹惡意。
星海承允也常穿着件白大褂,内裡搭着幹淨整潔的襯衫,領帶打得一絲不苟,走出實驗室就是一個行走的精英人士。
每次看見星海銀滿身髒污狼藉,星海承允都會施舍的丢過來一個嫌惡眼神,幼時的星海銀最常在那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眼睛裡看到的,就是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惡意。
于是那隻扭曲着,如影随形跟着他的‘怪物’,也擁有一雙淺灰藍色的眼睛。
星海銀不是不知道記憶清洗的副作用,也猜得到那位先生絕不會放過這個送上門來的機會,一定會在記憶清洗的過程中做些手腳,以此鞏固他心中的“忠誠”。
所以他才用“不想看見熟面孔”的理由,拒絕了那些據說更擅長這方面的實驗員,獨獨找上了雪莉。
不過這個理由也不是假的。
組織更新換代确實快,但地位高的也就那麼些人,盤根錯節。不說考慮做手腳的問題,讓那群家夥頂着那張令人生厭的嘴臉來給他做記憶清洗,他才是真的會想吐。
其實事情本來可以不那麼麻煩,但幻覺對他的影響已經完全不可控了,這在任務中幾乎是緻命的。
boSS不會容忍自己手底下的是一把随時可能出問題的鈍刀。
如果任由幻覺泛濫,那麼裡卡爾的下場也不過就是被處理掉。
所以他才必須做記憶清洗,就算冒着風險,也非做不可。
星海銀将手掌貼上額頭,觸之滾燙的溫度讓他不太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狀況不太妙。
繼記憶清洗的效果在逐漸消退的壞消息後,他又得出了自己正在發燒的,更壞的消息。
普通的小感冒發燒不會太影響他的活動,經年累月鍛煉出來的身體素質讓他比一般人都能抗不少,小病小痛都是交給身體自愈,除了命懸一線外,沒什麼機會體驗卧病在床的經曆。
而按剛剛他連身體都支撐不住的情況來看,大概這次不是能完全交給免疫系統的小打小鬧。
好煩。
堆着要做的事情明明有那麼多,為了有正當理由留在倫敦清理朗姆的勢力,他還不惜自己補刀,卻要毀在突如其來的發燒上。
星海銀睜開眼睛,看着眼前幻影逐漸消散,耳邊響起‘怪物’詭異嚎叫嘶吼的幻聽,在越想越覺得不值當後,深吸一口氣翻身坐起。
他扯過備用的衣服,在換掉身上沾染了血迹和污漬衣物後,趁着天色還未亮,帶了些防身用的東西便出門了。
首先,先去拿到朗姆“扒外”的證據吧。
星海銀将衣服的領子立起來,用薄薄的一層布料抵擋夜間的晚風,滾燙的臉頰接觸到涼意其實很舒服,但要是放任自己吹冷風——
他不覺得到時還能回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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