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姐姐,你是說,如果待在荒村十日,魂魄被饕餮吸走,就會變成僵屍;如果離開了荒村,過鬼門關,脫去人身魂魄化鬼,就會徹底變成鬼怪。”大聖坐在草垛上,重複着畫皮兒娘子的話。
“我不叫畫皮兒……”纖細的手指晃了晃,“這張皮子的主人叫卓三娘,你們可以叫我卓姐姐。”
她手指劃過點将的臉,眼波流轉,歎道,“這樣清隽的樣貌,我是沒有自信把皮完整剝下來,但要是把你們送入骷髅王城,怕是最後便宜了城裡那幾位。想來想去,不如我帶你們出荒村,過了鬼門關,你們做我的仆從,以後侍候着我,我也罩着你們。咱們快快活活地過日子,你覺得呢?”
指甲勾着點将的下巴,脂粉香氣撲面而來,大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卓三娘收回手,衣衫掩面,嫌棄地擋住漫天飛沫。
大聖趁機沖着點将,耍了個鬼臉,點将哭笑不得。
“留在荒村,變成僵屍,離開荒村,變成鬼怪,怎麼選?”大聖看向點将,他今日被野豬怪吓得出了大醜,可點将一直安安靜靜的,好像什麼都吓不到他。看着他,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心裡也莫名安定下來。
“活下來。”點将言簡意赅道。
“做鬼,好過留着腦子,被妖怪分食幹淨……我們跟着卓姐姐走!”大聖一雙幹淨的眼睛眨呀眨。看着少年天真的樣子,卓三娘的良心,百年難得地跳了一下。
“那些豬猡明日一定會來,今夜我就帶你們離開……”畫皮兒娘子起身,上弦月挂在天邊,夜已經深了。
她不知道,在鬼地,連這難得的良心,都不能有。
卓三娘撕開荒村的結界,把兩人扯出來,沒過多久這結界就緩緩閉合。大聖好奇地擡手去摸,被三娘伸手打掉,“這結界隻進不出,還想再進去一次?”
大聖縮回手,捂着生疼的手背嘟囔道,“難不成進來的人就沒有能出去的?”
“自然是有……”卓三娘勾着發尾,道,“黑狗血,烏雞血,桃木枝,尋常小道士的驅煞符箓就能破開。不然三百年前,鬼地怎麼湧入這麼多人的……”
“三百年前,發生過什麼麼?”一直惜字如金的點将突然開口。
“也沒什麼,鬼門三百年一開罷了。”卓三娘擺擺手,想起什麼又道,“千年前神明隕落,人間沒了守護神,天災人禍不斷。至今為止鬼門統共開了三次,這湧入鬼地的人屬三百年前那次最多。話說如今鬼王城中最厲害,鬼衆最多的那位,還是三百年前進來的人族呢……”
三言兩語的功夫,卓三娘把人帶到荒林中。她随便找個樹幹倚着坐下來,雙手抱胸道,“明日百鬼門開,我就帶你們進去。今夜先在這裡将就一下吧……”
點将和大聖找了不遠處一顆老樹,也學着坐下來。
人族對于鬼族來講,除了靈魂和皮肉誘人,戰鬥力一直不被放在眼裡。三娘壓根不在乎他們兩個半夜逃跑。畢竟沒有她,等着這倆人的,就是野豬怪腥臭的嘴巴,生死之間他們再不谙世事,也拎得清。
可她還是錯估了這兩人的膽量。
月亮幾乎西垂,畫皮兒睡得昏沉,大聖手裡拿着竹棍,小心翼翼走了過去。他猛地舉起竹棍兒,然而畫皮兒一點反應都沒有,大聖猶豫半天,看向點将。
“打!”點将手臂一揮,大聖點頭,閉上眼睛猛地抽向卓三娘的面皮兒,臨近臉頰生生止住。
“她救了我們……”大聖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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