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陵山後山,雪狼巢下方的崖洞,人煙罕見,這裡雪狼多發,平日裡便鮮少會有莊子裡的人駐足。
魏權隻來過一次,那是他來到莊子第二年的時候,他割下了狼王頭顱插在旗杆上,震懾了雪狼許久,在他們選出新狼王前。
魏權率領這幾十人趕到後山崖洞之時,才發現這裡腳步淩亂,狼嚎聲在密林中回蕩,密密麻麻的血迹和同伴的屍體引起了雪狼的怒火,他們這群嗜血動物藏匿于密林間蠢蠢欲動。
見又有一群人來到,為首之人十分熟悉,雪狼王朝着魏權呲牙咧嘴,最終站在崖頂長嚎了一聲,圍在密林中的雪狼盡數退下。
呂率拿着一杆長槍坐在石頭上,身上的衣服被濃稠的血迹污染,是雪狼的血迹,他腳下都是雪狼的屍體,他聽到腳步聲後微微擡起頭,高聲道:“臣,幸不辱命。”
洞外,二十九名呂率帶來的壯漢的屍體橫豎躺着,與呂率相同,他們都經曆了一場惡戰,但與呂率不同,他們武藝不是那樣高強,最終淪為雪狼啃食的對象。
那些婦孺們神情惶恐,看清魏權的臉後緊繃的肩才舒展開來,迎至衆人身前尋找自己的親人。
找到親人的抱在一起痛哭,找不到親人的摸了摸頭,跟在魏權身後四處遊蕩,不知目的何在。
“太孫呢?”魏權從跪在屍體旁痛哭的人群中揪住紅蕖,她的兄長被雪狼咬死,正蹲在屍體那裡不知所措。
“太孫……太孫他跑了,我們攔不住,他往南走了。”紅蕖磕磕巴巴,淚水将臉糊了大半,半晌才說出完整一句話。
從崖洞往南,腳步快的人一日功夫就可以到達大陵縣城,魏權沉默着放開紅蕖的衣裳,身後江津湊過來,低聲詢問。
“二郎,要不要我帶人去把太孫抓回來?”
“不用。”魏權盡量不去想那個逃之夭夭的家夥,自這五年以來,魏權算是明白,這家夥養的屬實廢了,毫無天子之資。
“将所有屍體妥善埋好,大家把莊子裡的值錢東西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燒了。從此,這個莊子就不必存在了。”
“諾。”江津點頭,一溜煙離開了。
崖洞中還有沈月偲的衣冠冢,裡面是魏權從長安帶出來的一隻金钗,想到這裡魏權連忙掀翻那個墳茔,在洞中找到了那隻金钗。
五年,鮮亮如昨。
魏權将它藏進衣裳裡走出了崖洞,不少人已經回家收拾東西,呂率仍然端坐在那裡。他和魏權一樣,親人都慘死長安,從此,身負叛臣之子的稱号,報國無門。
“呵呵……”呂率将身旁石頭的積雪掃淨,“二郎,過來坐吧。”
風雪已停,二人就着魏權随身帶着的酒壺一口接一口的喝。北地特有的酒不似長安那樣淳厚溫和,灼燒的感覺從口腔傳至肺腑,辛辣無比,二人邊呼氣邊灌酒。
“太孫……孬種一個!”呂率罵了一句,目光看向魏權。
“他是在長安被吓破了膽,且看吧,興許會再現從前太子榮光呢,天子血脈,總歸是錯不了的。”魏權依舊在維護李懷道,這是呂率從來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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