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把諸事交待完畢,下令回朝,一群二百多人,浩浩蕩蕩地消失在大道盡頭。
歐陽昔熱情地帶甯白去參觀軍營,一路上不停地向甯白介紹縣城情況。
原來這沛縣原是代朝核心要地,物産豐富,商賈往來,繁榮昌盛,可惜沛縣之南,接壤之地永昌、永強二縣,原來則封給開國皇帝之國舅爺,先前也相安無事。曆三代傳封之後,重孫包重九,野心突起,殺了江南道特使,國号天,自稱天皇。
代朝先皇派出數隊人馬,均被他以三縣交界之處天險沛河為屏障,屢屢擊敗,甚至還把沛縣原來的富饒農耕之地,被他趁勢奪了個七七八八。
幸得二年前,當前皇上派出朝中首輔毛鳳,獨身前往天正國,說服包重九,以承認天正國為代價,當前戰線為界,劃分國線。而在沛河上遊的謝公橋,成為兩國唯一通道,均重兵把守。
但沛縣曆經十年前線,早已财竭力盡,今年突災千年難遇雪災,百姓居所,大多在一夜之間坍塌,凍死者數以千計。
而原縣令孫行,老邁昏庸,一直不放糧救濟,是以皇上一入沛縣,見到面黃饑瘦,餓斃道孚的難民,頭一件事便是革了孫行的職,着令刑部嚴查。
歐陽昔還介紹說原來這沛縣約有民二十餘萬,經戰亂天災,也然不足八萬。而在此駐軍防守的部門對外号稱十萬,實有三萬餘人。由歐陽昔總管,分箭營、步營、糧隊三個總隊。單靠當地,已滿足不了軍營所需,是以軍部運輸司每隔二三個月就調劑各縣糧草,運往沛縣前線。
聽他介紹完畢,二人也至軍營中軍帳中,歐陽昔叫了中軍十來個人,給甯白演示了一趟軍操,甯白前幾日在陸公複部已看過一場演練,這十來人的演練自然無法與陸公複部相比。
他突然就明白了皇上為什麼會在已經開始懷疑陸公複的情況下,還依然重用他了。這個代朝真的無人可用了。
瞧這歐陽昔也算是一把好手了,練出來的兵松松誇誇的,呼喝之聲也是有氣無力,如何與人交戰?
歐陽昔自是不知甯白心中所想,一心想拍甯白馬屁,又留甯白吃了午飯,甯白再三告辭,才放了他走。
甯白獨自往縣衙走,便見路上衆民,個個畏畏縮縮,毫無生氣。想來隻要是正常人,也已經覺得這沛縣滅亡是遲早的事了吧?
衙門口六個差役,或坐或站,無精打采。見到甯白過來,坐着的也站了起來,領頭一人道:“簡大人,小的是班頭黃強,向簡大人行禮。”
黃班頭一一介紹了其餘五人,那五人怏怏無力地拱了拱手。
甯白在心裡罵了一聲,這個樣子像什麼話兒,陰沉着臉,道:“黃班頭,帶他們進來!”
黃強見他臉色不悅,心裡打鼓,帶着五人便随他進了衙門。
甯白在堂内坐下,道:“當差要有個當差的樣子,衣冠不整,東倒西歪,個個都快死了似的成何體統?”
黃強等人聽得,臉上露出不服之神情。
有一個叫陳令的差役,從開始到現在,一直萎靡不振,全身都依靠在手中木棍之上,随時便要倒在地上。
此時聽甯白這麼一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甯白瞪着他:“怎麼,你還有意見?”
黃強忙說:“簡大人,他沒有”
甯白一擺手,道:“我要聽他說,陳令,我不責罰你,你有什麼說什麼。”
陳令道:“大人既然如此說,我可就真說了。人說當差當差,給大人做工,可得給點工錢罷?我們已經有四個月沒有拿到錢了,家裡揭不開鍋了,還有精神給你站好了?别說站,現在我就想躺在地上了。”
甯白瞧向黃強,黃強低頭不語,顯然陳令所說的是事實。
受到陳令鼓舞,一個叫柯一夢的差役,也大膽說道:“我家裡上下十口人,已經吃樹皮和土七八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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