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市熙熙攘攘,商販們的叫賣聲讓這座城市從甯靜中醒來。
賣魚的,賣雞鴨鵝兔等家禽的,還有關在籠子裡的耍鳥、小貓和小狗,自也少不了挂起來的剛宰殺的牛肉羊肉。
一名大漢扛着半扇豬肉從濕漉漉的街上穿過,麻青趕緊往人堆裡躲,生怕沾髒了自己的衣服。
“老闆,今天的鲈魚什麼價?”
“呦,麻青姑娘又來采購啦?”
早市的商販都認識這個小姑娘,她是永福酒樓老掌櫃的孫女,别看才十五六歲,已是長得亭亭玉立,小荷才露尖尖角了。
她身後跟着兩名永福酒樓的夥計,她負責談價采購,兩名夥計負責幫她拿采購好的食材。
這樣才不會讓采購的人吃了回扣,老掌櫃精明得很哩。
“好了,差不多了,咱們回吧。”
在早市裡轉了大半個時辰,身後的兩名夥計又是肩扛又是手提的,滿滿當當,麻青拍了拍手,今日的采購任務圓滿完成。
“讓開!”
忽然間,主道上湧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人們全都惶恐躲閃,唯恐避之不及。
這些人全都是十六七歲的白役少年,一個個氣宇軒昂,眼高于低,遇着擋了他們路的是又打又踢。
白役們五人為一隊,每隊配一輛馬車一名馬夫,總共十隊,朝着南門外而去。
待他們全都走遠了,這才有人開口小聲議論。
“不知這些白爺們又是出城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為了給山神找祭品了,縣衙裡的這些位爺,除了侍奉山神,還會做什麼?”
“山神……前日抓了那麼多孩子,還不夠麼?”
“不夠,不夠,前日有人潛入縣衙,殺了戶官燒了戶籍,如今還差着呢,這不派出了這麼多白役嘛!”
“哎,造的什麼孽啊……”
哪怕是殺了十年魚的魚販子也有些于心不忍,這往後誰家還敢生孩子?
生的孩子遲早不都得喂到魔修嘴裡嘛?
麻青皺眉,但打小聰穎的她知道禍從口出這個道理,什麼也沒說,隻是加快腳步回家了。
“黎……黎爺?”
待回到永福酒樓門口,裡面坐着的一道身影吓得麻青差點魂飛魄散。
麻老掌櫃有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大兒子是個不善交際的書呆子,成家後又怕老婆,二兒子吃喝嫖賭樣樣來,整日遊手好閑不學無術。
麻青是大兒子的女兒,平日在店裡幫忙采購一活。
這位黎爺見過她幾回,目光總是令她很不舒服,仿佛她是他瞧中了的一枚果子,隻等成熟了他就來采摘。
相比那些白役,這位黎爺才是真正的活閻王,她内心對他唯有恐懼。
“你……哎呀!”
老掌櫃看到麻青更是吓壞了,你怎麼敢出現在這位黎爺面前呢?就不怕黎爺對你見色起意?
他趕緊從櫃台裡跑出去,想要把乖孫女拉到一邊避着葉黎。
“躲着我?”
葉黎不鹹不淡的一句話,頓時讓老掌櫃和麻青的動作僵住了。
老掌櫃無奈,隻得滿臉堆笑,拉着孫女過來給葉黎行禮。
“黎爺……”
麻青低頭,吓得雙手緊緊扣着,不敢去看這張惡魔般的臉。
“嗯。”
葉黎淡淡回應,叫他倆退下吧。
麻青有些意外,她偷偷擡頭瞟了一眼,發現黎爺的眼神根本沒在她身上停留。
老掌櫃的松了口氣,趕緊拉着孫女躲到後院去,格外慶幸今天黎爺沒有對孫女動手動腳。
葉黎搖了搖頭,并不太在意這對爺孫倆如何想他。
他現在要思考的是,如何才能殺馬三爺,并且不會引禍上身?
殺馬三爺容易,難的是如何殺了馬三爺,又不讓人知道是他殺的。
畢竟馬三爺人脈很廣,結義兄弟裡,宋榮和黃四爺倒不足為懼,但何捕頭和喬二爺可不是他現在惹得起的。
白役出城的事他已經知曉了,縣衙備足祭品恐怕也用不了太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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