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氣逐漸衰弱,張開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腳劃水的勁兒也漸漸小了,身體開始慢慢往水下沉去,而我依舊像一個瘋子一樣死死地抓着他不肯松手。
他心裡湧上一股絕望和悲哀,他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可能要報銷在這美麗的水庫裡了,真是想不到,從三歲就開始下水,遊了半輩子泳,什麼大江大浪沒見過?
綽号賽張順的自己今天竟然讓水給活活淹死了,還是在這麼個風平浪靜,毫無挑戰的水庫裡,這事兒說出去得讓多少人笑掉大牙呀.
他一想到這兒心裡就老不得勁兒,這種死法還不如從樓頂上往下跳啊,那樣還死得壯烈些,更讓他難過的是,自己走了之後,家裡老婆孩子怎麼辦啊?
老婆剛剛下崗,一分錢收入沒有,兒子才兩歲,每月的奶粉錢都得上千,自己一撒手走了,他們去喝西北風啊,上頭還有老爸老媽。
他們都八十多歲的了,一直是老病纏身,自己要是真走了,他們後腳跟就得跟着來,他們辛辛苦苦把我養這麼大,沒有敬幾天孝心就這麼走了,在地下怎麼有臉見他們啊。
他一想到這些心裡就一陣翻江倒海,仿佛有人把燒得滾燙的油給倒進了肚子裡,燙得五内俱傷了。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回去,老婆孩子還在家裡等着我呢,還有老爸老媽。。。。。。”
他心裡想着,拼命地告誡着自己,漸漸消弱的力氣似乎又恢複了一些,他兩腳拼命打着水,努力保持着身體的平衡,将自己和身上的這個神經病人勉強托在水面上,維持着一線生機。
他兩眼四處張望着,希望能夠發現某個過路的人,大聲向他呼救,就像剛才我叫喚他一樣,可是張頭張腦望了半天,連半個人影子也沒瞧見。
現在早下班了,大家都已經回家了,誰還會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啊,這條小路都是貪走近道的人才會走的,到處坑坑窪窪,一不小心就崴了腳。
下雨天更到處是爛泥漿,得穿上筒靴才敢下腳,同事們下班都是走大馬路,幾乎從來不走這邊。
前幾天自己都是跟他們一路走的,今天也不知道是讓哪路神仙迷住了心竅,愣頭愣腦就騎着摩托奔這邊來了,要走大路的話就絕不會碰見這個瘋小子,自己也不會為了救他而把命都搭上了。
“哎,看來這真是天意呀!”
他連聲哀歎道,腳打水的勁兒越來越小,他的力氣漸漸枯竭,整個身體像一大坨浸了水的海綿一樣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他心裡一陣悲傷和絕望,知道再掙紮也是徒勞,索性放棄了努力,任由自己逐漸沉到水下去,水馬上就要淹過他的頭頂了。
他仰面朝天,眼望蒼穹,對妻兒老小做着最後的道别,再過一小會兒,他就會從水面上徹底消失了。一想到這裡,悲傷的淚水就再一次從他的眼角奔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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