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第1頁）

說做就做。在阿不罕府邸住了一夜，次日，小葉子就陪同着那焯去到燕都城中最大的貧民窟——黑角寨。因為是先行打探情形，二人并沒有帶多少軍士，隻便裝簡行。

去之前，小葉子還特地找了阿不罕府邸的老仆們，咨詢了有關黑角寨的情形。在這黑角寨之中居住的，多數都是受累于燕金貴族之間圈地占場被趕出家園的農民，還有些是被燕金奴隸主剝削到老的役奴。他們無家可歸，又沒有固定工作。少數青壯年，尚可以在街上做些賣力氣的苦工。而在這裡苟活的，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他們沒有工作的能力，隻能在這暗濕的都城角落苟延殘喘。這也是為何此處被稱之為“黑角寨”的原因。

饒是小葉子從小孤苦，長大了見過戰場屍骨累累，又提前打探過這難民營的情景，可真等她到了現場，還是被眼前的苦難哀傷得濕了眼睛。

從未見過這樣壓抑的地方，每個行走在這裡的人，臉上身上都積落着厚厚的油泥污塵，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面貌。他們頭發淩亂，衣衫寥落，或皺紋滿面，或手腳瘦弱，每一個動作，都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就連呼吸都顯得艱難不堪。昏暗的破屋和搭棚一間緊挨一間，每個房間裡都隻有幾張破席覆地，連床完整的被褥也找不到。昏聩的女婦女抱着骨瘦如柴的嬰兒，擠在鬥室之中，絲毫不顧禮儀，大敞着懷，掙紮着為懷中的嬰兒擠壓着**，卻仍然無法抑制嬰兒饑餓的悲鳴。到處充斥着腐爛的味道，小葉子循着氣味望向那味道的來源，之間昏暗的拐角處累着幾具模糊的肉塊，分不清是人，還是其他的東西。

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在這本該繁華的都城之中，竟有如此多的同胞，活在無間一般的地獄之中。小葉子低下頭，看到自己身上幹淨的服制，心下一陣愧疚。她身上的衣服并不華貴，甚至可以說是樸素，但此刻在這些苦難人的襯托之下，再平凡的東西也成了寶物。

可笑的是，在這苦難之城之外的地方，如完顔茵、阿葵布那般的大部分燕金權貴，無才無德，隻不過是生得家室好些，卻依然可以燈紅酒綠，繁花看遍，對這些他們眼中的“賤民”肆意淩辱，絲毫不在乎他們的生命。如此殘酷的對比，又怎能不使她歎息一句不食肉糜。

一瞬間，她的肩頭輕輕顫抖。

那焯走上前來，拍了拍她的肩，關切道：“你還好吧？”

他雖然關懷着她，但自己也被這眼前一切所震撼。早知權貴傾軋，人民悲苦，豈能料到鏡框竟然淪為如此。他歎了口氣，剛想再說點什麼，卻見小葉子轉身沖了出去。

那焯怕她受了驚吓，忙追了上去。隻見小葉子急匆匆奔跑到一個窄巷子的盡頭，俯下身去，不由分說嘔吐了起來。

那焯心中一揪，不忍的為她輕輕拍背。直等了好一會兒，小葉子才直起身子，用袖口抹了抹嘴角，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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