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第7章 寶玉大醉绛芸軒（第1頁）

順着晴雯的目光，寶玉看到襲人安靜地躺在那裡，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之中。他忍不住微笑：“真是個懶洋洋的美人兒。”然後他又轉頭問晴雯：“今天我在那邊府上吃了早點，有一碟豆腐皮包的包子，我知道你最愛吃的。我特地告訴珍大奶奶留下一些晚上給我吃，吩咐人送過來，你有沒有吃到？”

晴雯搖了搖頭，語氣裡透出一絲失望：“别再提了！那美味的包子一送到，我就知道是給我吃的，但我剛吃過午飯，隻好把它放在那兒。誰知李奶奶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她說：‘寶玉不一定要吃，我帶走給我孫子享用吧。’于是她就讓人帶回家了。”

正在這時，茜雪手捧着熱騰騰的茶水走來。寶玉立刻邀請林妹妹一起品嘗這香濃的茶：“林妹妹，請用茶。”周圍的人們都忍俊不禁地笑起來：“林妹妹早就走了，你還在這裡客氣！”

寶玉剛吃了半碗茶，忽然想起早起的茶，他的眉頭緊皺，轉向身旁服侍的茜雪，疑惑地追問：“那碗我早上特意吩咐過的楓露茶呢？我曾言過三四次沏泡後才能品出其真正韻味，怎麼又端來了這個？”

茜雪有些局促，聲音裡帶着無奈的解釋：“原本是依您的命令留着的，可李奶奶剛剛到訪，她好奇心起，我便讓她嘗了嘗。”

話音未落，寶玉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的手一抖，那茶杯便從指間滑落，撞擊在硬冷的地闆上，“嘩啦啦”一陣脆響，碎片四散飛濺，熱茶灑在了茜雪的裙擺上。他怒火沖天，一躍而起，眼神中充滿了責問：“李奶奶是你哪門子親人，竟值得你如此盡心盡力去孝敬？不過是倚仗着我幼時曾哺育于她而已。現今我早已不再需要哺乳，又何須白白養着這祖宗？讓她走人，大家都落得個清靜！”

說着，他要立即前往禀明賈母，将那乳母驅逐出家門。

原來襲人其實并未沉睡，她隻是假裝入夢鄉，目的無非是為了逗引寶玉來玩耍。起初，當聽到對方提起字謎和問及包子等瑣碎之事時，她認為沒有必要起身幹預；但當不悅升級至寶玉摔碎茶杯，情緒激動之時，她便立刻起身，急忙地解釋并試圖平息這場小小的風波。

就在這時，賈母派遣的使者聞聲而來，關切地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襲人機敏地回答：“是我不慎倒茶時滑倒，結果不幸打碎了茶鐘。”

同時，她還不忘以柔和的語氣安撫寶玉說：“如果你真的決定要讓她走，那也沒關系，我們其實也都願意離開，趁勢把我們一起攆走好了。這樣對你對我們都好，你是不必愁有更好的人來侍奉你的。”聽了這番話，寶玉無言以對，不知說什麼好。

襲人和其他人扶着他回到床榻上，幫他換下了衣服。雖然聽不清楚寶玉嘴裡含糊地說着什麼，隻見他的語速漸慢，眼眉之間流露出濃厚的疲憊之色，她們便迅速服侍他躺下。

襲人細心地從他的頸項摘取那塊靈通寶玉，用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好，輕輕地塞在床墊下，這樣一來，次日佩戴時便不會冰冷地觸碰到脖子。寶玉幾乎是頭一沾枕便沉沉入夢。此時，李嬷嬷等人已經來到房中，聽聞他醉了的消息，誰也不敢再冒險打擾，隻是悄悄地确認他已經熟睡後，才各自放心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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