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第2章 林黛玉進賈府（第1頁）

黛玉棄舟登岸的那一天，榮國府早已派遣了轎子和拉行李的車輛等候在那裡。母親曾告訴黛玉，外祖母家的與衆不同之處。最近她所看到的幾個仆婦，其氣宇已非同凡響，更何況是來到這個地方。因此，她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生怕被人恥笑，讓她感到羞愧。

自登上轎後，進入城中，她從紗窗向外看了一眼，城中的繁華景象、人潮湧動，與别處截然不同。行進了半日，忽見街北端坐兩個巍峨的石獅，守衛着一座三間獸頭的宏偉大門，門前，華冠麗服的門衛們如雕塑般列坐。然而，那正門緊鎖不開，人們皆從東西兩角小門出入。

正門之上，高懸一匾，上書“敕造甯國府”五個铿锵有力的大字，黛玉心知這必是外祖母的長房所在了，思緒輕啟，又向西行去。

不多時，又是一處三間大門映入眼簾，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地——榮國府。他們并不進入正門，反而從西邊的角門悄然而入。擡夫将轎子扛進府中，走過一段路程，在轉彎之際，輕輕落下，退了出去。

身後的婆子們已下了轎，急匆匆地趕上前來。接着，幾個衣帽周全、十七八歲的小厮擡起了轎子，衆婆子跟在後面，直至一座精緻的垂花門前停下。小厮們退去後，婆子們上前打起轎簾，扶黛玉下了轎。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走進了垂花門。

門的兩邊是精緻的抄手遊廊，中間是穿堂，穿堂中放置着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繞過插屏，來到了一間小巧的三間廳内。廳的後方，就是那座後面的正房大院。

五間上房矗立于正中，每間都是雕梁畫棟，精美絕倫。兩邊是連接山牆的遊廊與廂房，其中挂滿了形态各異的鹦鹉、畫眉等鳥籠，它們的鳴叫聲為靜谧的大院平添了幾分生機。台矶之上，坐着幾位年輕侍女，她們身着鮮豔的衣裳，一見黛玉的到來，便如同盛開的花朵般笑盈盈地迎接。她們的聲音清脆悅耳：“老太太可是一直念叨您呢，真是巧了，這就來了！”言畢，三四人争先恐後撩起了簾籠，室内頓時回蕩着歡喜的聲音：“林姑娘到啦！”

當黛玉輕步走進室内，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銀絲如瀑的尊者，兩位貼身侍婢正扶持着她。心中明鏡兒似的，她知曉這便是自己敬愛的外祖母。她正要俯身行禮，卻被外祖母緊緊地擁入懷裡，那聲“心肝兒肉”的呼喚中帶着深深的慈愛和不舍，随即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滾落。在這一刻，屋内所有的仆役都忍不住以袖掩面，低聲跟随哭泣，而黛玉也哭得得淚流不止。

過會兒，衆人慢慢的勸停了，黛玉也終于得以正式拜見禮了外祖母——正是冷子興口中令人敬畏的史太君，賈赦與賈政之母。外祖母的目光溫和地掃過在場的每個人，然後一一為黛玉介紹：“這位是你大舅母；這位是二舅母；這位，是你早逝的珠大哥的賢妻，你的珠大嫂子。”黛玉依次恭敬地向她們一一拜過。

随後，賈母轉向其餘的人，溫聲說道：“快請姑娘們進來，今日我們的遠客剛剛抵達，可以不必去上學了。”衆人歡快地答應，兩位少女緩緩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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