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這麼多鄉親可都是因你而死,你得給大夥一個交代!”
“我我咳咳”村長欲言又止如鲠在喉,一臉老淚縱橫,不知是氣是愧。興許是淋雨受了涼,此刻竟劇烈咳嗽起來。
“爹,我們回屋再說吧。”一旁攙扶的兒子拍了拍村長後背,然後瞪大了眼睛沖着村民喊道:“都散了!”
接着對賀雲道:“賀家兄弟,你也随我們回屋再細說吧。”
此時雨勢漸小,衆人死裡逃生,大驚之下身困力乏,皆趁着月光,往各自家中走去。
賀雲來到這村長家中,不過間土房。
老村長喝了幾口熱湯,休息片刻緩了緩,方才帶着回憶之色,緩緩對賀雲開口道:
“說起來不過是前幾日的事,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在田裡翻地,這開春了就要準備耕種了,咳咳”
“不急,爹咱們”老村長擡手打斷了兒子的話,接着對賀雲道:
“就這樣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我往家中趕去,哪知剛出了田地,卻在路邊發現一個昏迷過去的人。
這人渾身是血,喊了半天也一動不動。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死了,可試了試鼻息發現還沒斷氣。
而且這人看着面生,還穿着一身甲胄,你也知道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到處打仗,咱們尋常百姓可不敢摻和進去。
就想着不管了,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可誰知我剛轉身要走,衣服卻被扯住了。
低頭一看,原來那人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醒了過來,眼睛被血糊住都睜不開了,嘴裡卻一直念叨着什麼‘唐’,‘秦’的,我隻聽清了這兩個字,卻也大概明白過來,這人是我大唐的兵!
老漢我雖然種了一輩子地,甚至沒出過這嘉陵道,可也知道咱們大唐開元盛世,那是何等的輝煌!這群叛逆想要毀了大唐,老漢我就算是死,也不答應!”
說罷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老村長一番陳詞慷慨激昂,一旁的兩個兒子卻是神色各異。
賀雲此時心中也已了然,嘉陵道又名陳倉道,位于陝西境内。除了那個有名的典故“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外,卻也另有一段動人心魄的故事。
天寶十五載正月,安祿山反,陷沒洛陽。王師敗績,關門不守。唐玄宗在禁軍護衛下西逃入蜀。途次馬嵬驿,六軍不發,賜貴妃自盡。
而這陳倉道距離馬嵬驿不遠,想必是禁軍中有人走散落了單。身受重傷瀕死之際,卻是被這村長遇到。
若不是賀雲機緣巧合之下雨夜下山,怕是這個村莊被屠盡不說,那人也難逃一死。
片刻後那村長接着又道:“這人被我藏在附近一個地窖裡,平日裡是用來儲存糧食的,裡面也常備淡水。
我見他額頭發燙面部通紅,像是染了風寒,這幾日裡也常去送些湯藥給他。
想着再過一段時間身體好些了就讓他走,沒成想今晚卻遇着了那群賊兵,要不是二郎你來了,我們恐怕”
說着心有餘悸,又流下淚來。
“爹,這等大事你瞞着我們做什麼,孩兒也想出一份力!”
“胡鬧!你有多少斤兩我還不清楚,這是你能摻合的?要掉腦袋的!”村長大聲呵斥。
旁邊一人一直默不作聲,心中卻暗道,怪不得這幾日你不讓我們去地窖,反而自己偷偷往那跑。
這番話說話老村長看上去很是疲憊,緩了緩神對賀雲道:“賀家二郎,既然你已經修道有成,學成了大本事,這人就交給你了。今晚且在這裡休息,明日一早我就領你前去。
從小我便看你是個正直的娃,老漢這條命也是你救的。我相信你!”
賀雲面色平靜,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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