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河城城郊有一條河,原本沒有什麼名字,但因其走勢曲折,水勢湍急,一些老人便将其稱之為“曲河”。
也就是曲河城名字的由來。
曲河三百年間曾經曆兩次特大暴雨,雨水積蓄在曲河内,河面随着雨勢越發猛漲,最終引發了洪災。
田地房屋被淹沒,人畜失蹤死亡不計其數。
直到一百多年前,那一任的城守責令修繕了河堤,并開鑿多條河道,将原本的曲河分出多條支流。
這一番舉措下,往後的一百多年間,不論多麼狂暴的雨水,曲河都沒有再過泛濫一次。
“天氣陰成這樣,怕是馬上就要下雨了。”
一塊綠油油的桑田,田間桑苗長勢極好。
許是由于環境特殊,這裡的作物普遍長勢飛快,不需要曆經太長周期,便可收獲。
“爺爺,現在是冬天,應該下雪不是下雨。”
田埂處,一小男孩仰起了臉,看向背着把鋤頭,穿蓑衣、戴鬥笠的爺爺。
“走,爺爺帶你去做大事。”
爺爺沒有回應小男孩,單薄的肩膀扛着沾滿泥濘的鋤頭,灰色小珠“啷當”挂在腰間,緩緩朝着城郊的河堤走去。
小男孩懵懵懂懂地跟了上去,走着走着,忽然感覺脖頸一涼。
他擡起頭,伸出舌頭,抿了抿嘴,忽的跳了起來,興奮道:
“真下雨啦!爺爺你真厲害!”
城郊,河堤。
雨點如豆,噼裡啪啦地打在猛獸一般地湍流中。
此時此刻,河邊兩岸早已排開浩浩蕩蕩的隊伍,他們具是披蓑衣,戴鬥笠,手裡拎着鋤頭、稿子等農具。
上面沾滿了泥土,是新鮮的。
人群盡頭,泥土與岩石所構造的河堤抵禦在翻湧的波濤前。
木樁如釘子般深深紮在堤岸,上面鋪蓋着一層厚厚的磚土,此時已被雨水完全浸濕,一道道泥漿流淌,彙入湍急水流。
一道穿着白色長袍的身影站在堤岸邊,他頭戴鬥笠,面目柔和,上唇留着垂至胸前的八字胡,随風擺動,頗具仙氣。
“掌壇大人,可以了。”
身後方向,一短發少年匆匆跑來,低聲道。
白袍人點點頭,沙啞的聲音:“開始吧。”
他的聲音明明不大,卻仿佛有種魔力一般,讓所有人都清晰可聞。
河堤瞬間湧來一大批青壯男子,他們揮舞着手裡的農具,迎着漫天的雨珠,一下一下地鑿着堅硬的岩石。
同時,河岸兩邊也有人抱着大石頭,往水流内扔去。
一面鑿,一面堵沒過多時,原本堅固的河堤變得岌岌可危,河水在急劇上漲,滔天的怒浪宛若神明低吼。
整片天地如被墨汁浸染,令衆人分不清時間。
不知多久過去。
砰!
終于,河水沖破一百多年的屏障,順着兩側早已開鑿好的河道,奔騰席卷開來!
它沒有淹沒周遭百姓,也沒有淹沒任何房屋。
滔滔怒流攜着積郁一百多年的怒火。
将外城所有的桑田盡數吞噬幹淨!
……
……
酣暢豪雨終将落幕。
第二天晨,城守府,茶室。
曲河城的最高掌權者,城守洛慶豐坐在鋪着厚厚軟墊的椅子上,聽着門外小吏的通傳,許久都沒有做聲。
他今年五十多歲,須發雖白,卻不顯老态;五官立體,眉目有神,雙眼中蘊含着歲月所沉澱的滄桑。
年輕時,必然也是一位風流才子。
那小吏說完,等了許久,才聽得一聲悠揚好似竹笛的聲音:
“你下去吧。”
“是。”
小吏逃跑似的離開,剛走出不遠,便聽到茶室内似乎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毀堤淹田這群刁民,惡民、愚民!”
城守洛慶豐一腳踹翻面前的茶案,茶杯茶壺碎了一地,茶水順着碎屑流淌。
看着這一幕,洛慶豐的心情變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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