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他是記憶深處十幾歲的模樣,面孔棱角青澀,穿一件白色連帽衫,整個腦袋包裹在帽子裡,耳朵塞着半邊耳機,另一端則塞在自己的右耳裡,而那歌聲正是從這一側的耳機裡傳進自己的耳朵。
見陸荷陽愣怔未動,陸珣用食指關節叩叩他面前的餐闆,冷淡地斜乜他一眼,将耳機抽回來:“不想吃啊?”
“從剛剛上飛機就開始吐,不想吃也得吃。”
“我們這是去哪?”陸荷陽問。
陸珣嘴角提了提,沒忍住,最後噗嗤一聲笑出來:“睡糊塗了?”
他傾身拍拍前座的靠背:“唉,媽,這人傻了。”
前座坐的是一個女人,披散着黑色的波浪卷發,應聲回過頭來。
她莞爾,眉頭随之舒展開,唇瓣間洩出一抹齒的白,她伸手探過陸荷陽的額頭,那隻手很柔軟溫暖,掠過餘下淡淡的櫻花護手霜的香氣。
“陽陽,有覺得好點嗎?”
陸荷陽的眼底熱度攀升,他睜大眼,貪婪地凝視着面前這個女人,與蘇梅别無二緻的一張臉。
“先生。”
“先生?”
肩膀被輕微地拍動,陸荷陽意識回籠,一道白光劈入眼皮,他陡然睜開眼。
右手邊沒有陸珣,前面也沒有蘇梅。
“您是不是做噩夢了?”空姐俯身為他放下一杯熱茶,頗有好感地望向眼前這個面容英俊的男人。他眼底蓄着濕,像是盛在工藝擺件裡剔透蔚藍的海水。
“我沒事。”陸荷陽抹了一把額上沁出的汗水,端起杯子,用蒸騰的熱氣掩藏哀痛的眼神,極力抑制住胸腔裡酸澀的感覺,“謝謝。”
高二的寒假,陸秉文夫婦帶他和傅珣一起去過一趟三亞旅遊,那是他第一次坐飛機,頭暈惡心,耳膜陣痛,飛機剛起飛就開始吐,又不能站起來,足足吐滿了座位後夾的兩個垃圾紙袋。陸珣本來就嫌棄與他挨着坐,這一下更嫌棄,緊蹙着眉不說話。
直到飛機脫離了氣流的擺布,逐漸平穩,陸珣望着舷窗外,将中間公用的扶手讓出來,裝作對空氣說話:“你張張嘴,耳朵就不那麼痛了。”
過了一會,他又擡手将一半耳機塞進陸荷陽的耳朵裡,指尖擦過堅硬的耳骨和柔軟的耳垂,陸荷陽整個人都繃直了。
“這是什麼歌?”
陸珣看他一眼:“無人之境。”
也不知是音樂的緣故,還是塞住耳朵的原因,症狀果真有所緩解,陸荷陽咽下一口酸苦味,在飛機發動機的巨大轟鳴聲中,陷入半睡半醒的的狀态。
在睡着前夕,他臉上的絨毛隐隐有微風襲過的感覺,眼前暗下去,眼睫有一點點癢,他偏開頭,找到一個更舒适的姿勢,徹底睡了過去。
四十分鐘後,飛機開始下降。
陸荷陽将資料收進包裡,抻直脊背,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舷窗外已經可以看到零星的燈火,劃破黑黢黢的夜色。
從飛機上下來,他打開剛買的手機,裝上新申請的電話卡,甘棠已經将救援隊聯系人的電話推了過來。他深吸入一口微涼潮濕的空氣,整個人精神不少,有重生一般的輕松感。
不過五感恢複敏銳之後,他發覺有一道視線一直跟随着他,哪怕在人滿為患的擺渡車裡,依舊穿越人群躍過來,粘稠地附着在自己的後背上。
他拎着行李袋往出口走,在即将邁出大門的時候,他猛然回過身,正好與一個身着短袖、工裝褲,背着雙肩包的高大男人對上視線,他腰間系一件沖鋒衣,嘴裡正在嚼口香糖,一下子僵住了。
短暫的訝異之後,男人也不再遮掩,坦然地闊步上前,伸出手:“您好,您也是去鹿縣的嗎?”
陸荷陽的手仍然在口袋裡,沒有掏出來,用頗為冷淡的口吻問:“您是?”
“怪我太冒昧。”男人綻開笑顔,他笑起來時眼尾會垂下去一些,鼻梁上泛起漣漪般的細小褶皺,看起來十分誠懇。
“剛剛在飛機上,我去洗手間的時候路過您的座位,看到您在看鹿縣相關的資料,我想我們大概同路。”他再次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溫吉羽,吉光片羽的吉羽。記者,也是一個攝影師。”
陸荷陽的表情有所緩和,亦伸出手回握,冰冷的指尖瞬間被幹燥溫熱的手掌包裹住。
“你好。”
見陸荷陽沒有自我介紹的自覺,溫吉羽毫不介意地追問:“那你是……”
“陸荷陽。嘉大心理系的老師。”
“荷陽是哪兩個字?”溫吉羽用手在空中虛虛比劃了一下。
“荷笠帶斜陽。”
這淡泊的氣質,倒是人如其名,溫吉羽了然地點點頭:“你到鹿縣是做心理援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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