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伯爵府掃雪的下人比宮中當差的勤快得多。
天上細絨雪絲不斷,宅邸院内卻不見絲毫雪花,隻有笤帚夠不到的地方留有點點雪帽。
範家若若小姐,年僅四歲,從儋州回來不過兩月,卻已成了伯爵府上下的團寵。
下人們都稱贊小姐年幼懂事,溫婉可人,長大了必是大家閨秀。
但伯爵府的二房夫人卻總覺在儋州長大的小妮子笑得有點兒假,本能地對她少了幾分好感。
申時過半,柳氏聽聞老爺自皇宮回來,便匆匆出門相迎。
來得院中,不見老爺,卻見範若若帶着盛裝的姑娘在宮女太監的陪同下進入。
範若若見了二年,淺淺一禮,笑了,但沒說話。
跟範若若一起的,除了嘉南公主還能是誰?
公主知道伯爵府的二房跟宮中嫔妃有些關聯,也跟着行了一禮。
“這位是?”柳氏疑問。
“姨娘,這是嘉南公主。”
“原來是公主殿下,待會兒要留下吃頓便飯吧?我着人準備去!”
兩個小女孩并未搭理,徑直朝着後院去了。
柳氏匆匆跑去後院吩咐後廚,又聽屋中孩子在哭,想着老爺回來,左右挪步,不知先去哪兒,猶豫了一下,聽見外面老爺在喊:“柳如玉,人呢?”
“老爺,我在呢!來了來了!”
柳氏隻能先放下孩子不管,去門口迎接。
去晚了半分鐘,範健臉色陰沉,甚是不滿。
柳氏堆着笑容,用袖擺拍打老爺身上的積雪,溫柔地問:“老爺匆匆入宮,又匆匆地回,看這氣色應遇到了煩心事。沒關系的,回了家,任何煩心事都跟不來了。”
“你,跟我來祠堂。”
範健心情不佳,甩手跨步在前。
柳氏茫然,心說自己不過是出迎慢了半分鐘,何至于要求祠堂訓斥自己呀?
但也不敢多問,跟個小尾巴似的,快步追上。
範家祠堂,香火鼎盛,大大小小的祖宗排位幾十個。
範健站在角落裡的一個小小的排位前,點香後分給柳氏一半,自己則站在排位前緩緩作揖。
柳氏不解,老爺這是怎麼了?
他是極少面對姐姐排位的呀。
想歸想,柳氏也不問,有樣學樣,緩緩作揖。
……
伯爵府的後院小亭挂着一塊小小的牌匾,上書“閑得詩社”。
嘉南公主在遊園穿廊之下,見這塊牌子,忍俊不禁:“範若若,你學《石頭記》中辦詩社也起個好聽的名呀,閑得詩社,真土,咯咯咯……”
“有什麼好笑?你不許笑!”範若若小嘴一撅,粉嫩的小手指着嘉南公主,“我哥哥叫範閑,是他傳來的石頭記,詩社名字中當然要帶上家兄名字。哎呀,你還笑!”
“呵呵……之前本公主還真信了,以為《石頭記》是你那個從未聽過的哥哥所作,今日本公主出宮就是要拆穿你的謊言。範若若,你哥哥就是個大騙子,《石頭記》根本就不是他寫的!”
“你羞辱我可以,不可羞辱家兄!你再這麼污蔑,我不跟你做朋友了。”
“污蔑?何來的污蔑?”嘉南公主今日有備而來,說話底氣十足,插着小蠻腰,嬌聲繼續,“範若若,你好好想想,本公主是如何知道《石頭記》中有辦詩社的?”
範若若聞之一愣,眼珠子轉悠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是啊!公主是從何得知石頭記中有辦詩社的?”
從範若若手中流傳出稿件根本還沒寫到詩社的劇情呢。
見範若若錯愕,嘉南公主歡喜得很,脆生生繼續說:“本公主非但知道石頭記中有辦詩社,還知道裡面的詩社叫海棠詩社呢!你若真知道後續内容,便知本公主說的真假。”
“诶?你,你你從何得知?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稿子?”
“哼!你那點兒稿子有什麼了不起?本公主才不屑做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本公主今日來就是要拆穿你的哥哥是個欺世盜名之人,《石頭記》根本就不是他所寫的,《石頭記》的作者叫曹雪芹,是個鹽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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