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長夜落盡 > 第4章 草芥（第2頁）
第4章 草芥（第2頁）
恍恍惚惚，飄飄蕩蕩。
魏央的意識仿佛來到一處天空。
在一條鄉間的蜿蜒土路上，一個年約十六七的俊拔少年挑着兩捆剛割完的新麥往家走着。
他擔子雖重，腳步卻輕快。稍稍黝黑的臉上洋溢着歸家的喜悅，明亮的黑眸裡有着豐收喜悅的亮光。
晚霞映照，倦鳥飛還。
少年身後跟着一個提着竹籃的六七歲女娃和一個挂着兩條長長鼻涕長的很是敦實的四五歲男童。
“哥，你看虎頭！麥谷也不撿，就知道玩！”女娃臉被曬得黑紅黑紅的，一對眸子卻很是閃亮，此時一邊走路一邊向前面挑擔的青年告狀。
“臭阿姐，醜阿姐！”名叫虎頭的男童，吸溜下鼻下挂着的兩條長龍，扯了一下女娃的頭發，又趕緊躲到魏央挑着的大捆麥禾旁邊！
青年随手一個呱唧敲了一下男童的腦袋道，“吃的最多，幹的最少！”
“啊，大哥，我幹活了，我挖了好多泥鳅啊！你看……”說着虎頭掀起衣服，獻寶似地将褲頭拉開露出褲裆裡面的幾條小泥鳅。
青年看笑了，指着褲裆裡男童的小雀兒說，“嗯，這個泥鳅最肥，阿哥晚上我就吃這個！”
虎頭一聽，趕緊将自己小雀兒上的泥巴捋幹淨，有些害怕的解釋，“大哥，這是我的雀兒，不是泥鳅！”
“哈哈哈！”青年和女娃看着虎頭害怕的樣子都是放聲大笑。
虎頭，摸摸腦袋，不明白兩人笑什麼。
但大哥既然都笑了，自己的肥雀兒應該是保住了，于是也跟着哈哈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扒拉褲裆裡的泥鳅，“這個給阿爺，這個給阿娘，這個給大哥，這個給虎頭，這個也給虎頭，這個給虎頭……”
女娃聽了半天都沒自己的份，剛想去抓虎頭，卻聽得虎頭又道，“這個給阿姐！”
三人走了一會，遠遠的望見一個黃泥土屋，灰黑茅草屋頂上冒着淡藍色的炊煙，一對灰白頭發老夫婦正在屋前搬運着麥禾。
虎頭歡叫着，跑了過去，嘴裡喊着，“阿爺，阿娘，吃泥鳅，吃泥鳅！”
而那對老夫婦，直起腰來，慈愛的看着晚霞裡歸家的三人！
……
“大哥！嗚嗚，放開我大哥！”小妹嚎啕着扯住魏央的衣角。
“我以後保證不調皮，你們不要抓我大哥！”虎頭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但卻不敢靠近，隻是哭喊。
魏央正被一隊士兵押着往外走，也是一臉惶恐和不安。
但看到害怕的小妹和幼弟，努力笑着說道，“小妹，虎頭，不要怕。大哥很快回來！你們在家好好的。還有虎頭，不要調皮，要聽阿爺阿娘的話！”
又看向扯住一個士兵隊長正在說話的年邁父母！
看到那位隊長越來越不耐的樣子。
趕緊道，“阿爺，阿娘！你們不要說了，在家好好的，我一定回來！”
魏央就這麼被帶走。
還是那樣的晚霞中，土屋前年邁父母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小妹和虎頭默默垂淚。
……
一塊百斤重的大石高高的飛起空中，“砰”，然後被一拳擊飛出去數丈，重重的砸落在地面。
隊長王虎成拍拍手，睥睨的看了眼操場上的被震懾的目瞪口呆的兩百餘人說道，“給你們這些泥腿子開開眼，這就是力士！”
“什麼叫力士？力士就是你可以從一個泥腿子變成我一樣的修者！可以每月領一金！可以吃香喝辣！可以去天香樓随便睡女人！可以回村耀武揚威，可以光宗耀祖！”
看着那百人逐漸熾熱的眼神，王虎成嘿嘿冷笑一聲，又道，“不過，我看你們都沒這個命！死都是泥腿子一個！”
“不服？！”
“不服！就練好教你們的本事，好好殺敵立功，憑軍功兌換力士境的修煉功法！要是有一天你們成了力士，甚至成了武夫，再來跟我瞪眼！老子規規矩矩的叫您一聲大人！”
“除此之外！你們特麼的還是一群泥腿子！”
“開練！”
……
夜深人靜。
當所有人正在睡夢之中，就算是守夜的巡邏兵士都已經懈怠的在營火旁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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