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之看着面前的辦公案幾,嗅着又堆滿的紙墨的味道,眼裡暗淡了幾分,欲哭無淚。
最近這段日子,他心神疲憊生活很不好過,被錦衣衛罰了三個月的俸祿以及此次又揚名了上京都。
在煙雨樓那首八聲甘州……如今又被京都的文人才子追捧不已。
更關鍵的是,朝堂上的些文官竟過來拜訪他,疲于應付。
處理堆積文書,便到了沈重約見的時間,秦軒之離開了街道房,直接去了文浩殿,求見沈重。
通透敞亮的休閑室裡,沈重獨自一人坐在案前,下棋,神色認真,把自己當成了對手,像是劇場裡演繹一場獨角戲。
他頭也沒擡,輕笑說道:“這下圍棋猶如人生,一步錯就步步錯,等幡然醒悟過來時,棋局已定,勝負已分。所以無論是在棋局或是棋局外,至少落棋之時做到無悔。”
秦軒之站在一旁,若有所思,沒有出聲。
“這次案子你做的還不是特别好。”沈重放下手中棋子,喝了一口茶,說道,“我們是錦衣衛,有皇權特許,沒有上級審批文書,你也可以先将疑犯控制。”
“下官明白……”頓了頓,秦軒之說道:“汪知縣一案,疑點重重,蔣門神雖霸道纨绔,濫殺無辜,但他并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因為挨了幾十大闆就要謀殺一位朝廷命官,此事帶來的後果蔣清也不可能允許他這麼做,除非……汪知縣有他們非殺不可的理由,而且他們背後的勢力願意承諾為他們做保證。”
沈重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秦軒之身上:“你心裡有什麼看法?”
“我查閱了墨莊資料,發現以墨莊的生意産業,流水賬,都有很大的問題。”
秦軒之沉默片刻,說道:“以硯,墨起家的墨莊,這二十年來的發展極為驚人,從一個小商販,一躍成為富甲一方的商賈豪門,其中涉及不少黑色産業,甚至……朝廷專控的煙鐵生意,他們也有涉及裡面。”
“我在汪知縣府中書房曾發現他寫的日志中,提起過墨莊他寫到墨莊雖表面光鮮亮麗,但似乎與洵安縣的黑色産業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汪知縣調查過墨莊或許是因為發現了什麼,才會導緻被人毒殺。”
“從種種迹象和線索來看,下官鬥膽猜測,墨莊和楊丞相有不正當往來,甚至汪知縣的死與楊丞相脫不了幹系。”
砰!
沈重手掌按在桌案上,他目光銳利的看着秦軒之:“軒之,這些話出了這裡之後便咽下肚子裡去不得和任何人說。”
秦軒之神色悲寂:“大人,在洵安縣我看到那些百姓窮極一生,但所獲得的還不夠一家溫飽,他們大部分的錢不是交給那些地主豪紳,就是官府稅收。”
“僅墨莊每年因為放貸,收地租直接或間接害死的百姓就有十幾個,販賣人口更是難以其數。”
“北齊百姓苦矣,大人難道就真的任由那些貪官和地主豪紳腐蝕北齊根基?”
“軒之,政治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這是多方勢力的争奪,皇帝陛下需要維持朝堂平衡。”沈重聲音略重,“妥協是政治的藝術!”
“退下去!”沈重冰冷道。
“是!”秦軒之退出文浩殿。
聽着腳步聲在漸漸遠去,沈重眉頭微皺,看着桌案上的棋盤,自己何嘗不是一顆棋子,棋子又如何能夠去改變棋勢?
——
秦軒之來到錦衣衛大門前,看着那高聳立着的石碑,瞥了一眼,就開始無聊的在街道巡邏,漫無目的。
走了很久,他停在了一家店門前,擡頭一看是家賭場。
看着那些賭徒,來時面色紅潤,興奮激動,走時灰頭土臉。
秦軒之停了一會兒,便也進入裡面,裡面有些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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