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府後院書房,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候在門口,他生得相貌堂堂,留着五柳長髯,須發之間布滿了銀絲,平白添了幾分蒼老,臉上堆着笑意,看起來很是慈祥和善。
此人正是淩退思,外表看起來儒雅文靜,但韓慎知道此人的心腸遠比虎豹還要惡毒,而且奸詐卑鄙,城府極深。如果以為了解一些隐秘内情,就想學應付丁典一樣拿捏淩退思,那隻能是自尋死路。
當韓慎踏入後院的一刻,那淩退思已經迎了上來,攜了韓慎的手,便噓寒問暖:
“二郎辛苦了。剛才下人說二郎被那丁典傷了性命,可把我吓死了,我就不該出這馊主意!要是你有什麼閃失,我怎對得起韓相?還好上天保佑,這隻是虛驚一場,我總算是放心了。”
淩退思神情真誠,便是韓慎明知他在演戲,也沒看出破綻。
暗呼厲害,韓慎借坡下驢,跟着演了起來:“無妨,幸得世叔傷了丁典的手筋腳筋,又穿了他的琵琶骨,他武功便是再高,也發揮不出來。那丁典自視甚高,一擊不中便不再動手,才給了小侄機會說服了他。丁典同意将連城訣的秘密告訴世叔。”
淩退思内心狂喜,表面卻不動聲色:“他有什麼條件?”
韓慎大贊,随後顯露憤懑:“世叔果然洞悉人心,這丁典的确開出了條件。他妄想迎娶淩家小娘子,成親之後才會奉上連城訣。”
即便以淩退思的涵養功夫,聞言也忍不住臉色連變:“他一個破落蒼莽,狗一般的人物,也想着高攀,真是不知死活!”
韓慎點頭:“不錯,淩小娘子何等神仙人物,怎可下嫁這等粗鄙之人?小侄便是永遠報不了仇,也不屑于拿淩家小娘子的幸福做交換。”
淩退思對連城訣的執着遠勝過時間一切,他很快壓下憤怒,低頭踱步了一陣,随後擡起頭,目光堅毅:
“他想得倒是挺美,若我将女兒嫁給他,他反悔了怎麼辦?他若是真有誠意,便以那連城訣為聘禮,正大光明地求娶我女兒!”
韓慎假作吃驚:“世叔,這怎可使得?這不是害了淩小娘子一生嗎?”
淩退思喟然長歎:“當年韓相對我有知遇之恩,我雖萬死難報其萬一。史黨權傾朝野,可恨我手中力量實在太少,與這奸賊相比,實屬天差地别。有了這連城訣的寶藏,我們便有錢财積蓄實力,有了跟史彌遠掰手腕的可能。為了報答韓相,便是我身死殒命又如何?霜華想必也會理解我的苦心。”
他說得正氣淩然,看不出一點作僞的樣子。
韓慎一怔,做出感動的樣子,向着淩退思鞠了一躬:
“世叔如此義舉,小侄萬死不能報也,請受小侄一拜。”
淩退思上前扶住韓慎:“這本是我該做的。不過,丁典未必會答應我的要求,二郎大可以再跟此人談談。若他能答應自是最好,如果他不同意,最多隻能答應在成親當日交出連城訣。此外婚禮不宜鋪張,僅有我們自家人知道就好。”
韓慎再次拱手:“世叔放心,小侄省得。”
辭别淩退思,韓慎又返回牢獄,跟丁典碰了面。
丁典和淩退思互不信任,淩退思隻能提出兩人都能接受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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