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甯沒往最裡面擠,隻是靠了外圍,但他目力好,能看清台上老者身形容貌。
這老者極為魁梧壯健,鷹眉獅鼻,方臉闊口,一張紅色面膛,兩邊太陽穴高鼓。
這不是周侗周大師嗎?韓甯認得周侗,但周侗不識得他。
周侗是禦拳館天字号教師,天字号不常設,現在也隻其一人。
地字号教師則多些,當前禦拳館有八名,人字号更多,有三十幾個。
韓甯聽了片刻,原來竟是周侗打算辭去禦拳館職位,離開東京去各處雲遊。
他露出怅然若失神情,這些年有個願望,就是拜周侗為師,但卻一直沒有實現,因為禦拳館收徒嚴格,周侗本人更是幾乎不收弟子。
周侗在館内演武,有資格進禦拳館的人觀看其拳腳器械,學多少是多少,不算徒弟。
周侗也在館外台上打拳,面向整個東京百姓,同樣是大家能學幾分是幾分。
真正的親傳弟子,他在東京并沒有收過。
韓甯進不去禦拳館,但周侗在外面高台演示拳腳,他卻幾乎一次沒落下。
每年春秋兩回,周侗固定時間在台上演練,他都會前來觀看。
普通人也就看個熱鬧,有武藝根底的可能會學些皮毛,武藝精湛的大抵記住兩三分。
但韓甯卻都能夠記下,些微細節,起承轉合,力道輕重,他隻看一遍就了然于胸了。
這是他穿越後自身出現的特殊本事,與過目不忘不同,這本事隻對武藝動作管用,于讀書之類并沒有太大效果。
不過這也算是安身立命的本錢了,畢竟亂世将至,能輕松學會武藝,總比亂世來臨後滿口之乎者也更具自保之力。
從七八歲時在街上看賣狗皮膏藥的耍武把抄,發覺自己有此種本事後,這麼多年他一直不放過觀看人演武的機會。
就算是街頭混混打架的王八拳也不錯過,至于周侗或者别的教師公開演練,他更是擱下手裡所有事,趕過來觀看。
他對任何拳腳一看就會,所以學得頗雜,也不知自身現在武藝有多高,總之打架還從沒有輸過。
此刻周侗在台上言道最後一次給開封父老演武,明日就離開東京,是以練一套新創的拳腳,名為鷹爪翻子手,乃觀蒼鷹捕食,再糅合其它飛禽所長,成就的新拳術。
韓甯想了想,這似乎就是鷹爪拳的前身,但肯定比後世那些隻注重套路的鷹爪拳更厲害,因為這個時代的武藝,都是真正的殺人技!
他仔細觀看,隻見周侗在台上爪飛腿舞,身形快速,恍如雄鷹撲天,又比金雕徹地,引得叫好之聲接連不斷。
可總歸大多數人隻是看個熱鬧,賣一賣熱血,就算真想學些手段,但因為沒有基礎,眼神并跟不上周侗的動作,記不得什麼。
而有武藝基礎的,趁機努力去看,甚至身體便跟着練習,但也隻得一二,未窺了這鷹爪翻子手的全貌。
唯有韓甯不同,周侗的每一個動作落入眼中,再反射到腦海都慢了無數倍,
對方一套拳打完,他全都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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