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端坐在乾清宮大殿之上,威嚴地審視着台階下面站着的朱厚照。
“太子,今日之事,你可知錯嗎?”
朱厚照都被說了小半天了,憋得也有點難受,直接嗆聲道:“兒臣沒錯!”
弘治皇帝皺了皺眉,語氣更加嚴厲,“還不認錯,今日你當着那麼多大臣的面,公開侮辱所有言官,這是儲君應該做的事嗎?”
“那是他們先侮辱父皇,他們對子罵父,我豈能饒他?”朱厚照氣憤地說。
接着反過來批評弘治皇帝,“兒臣這是在幫你,父皇你這樣做才不是皇帝應該做的事,如此放縱那些大臣,我皇家威嚴何在?”
弘治皇帝略微一吃驚,“你這意思反而是為父的不對了?”
“太子,你須知道,治國不易,我大明能有如此局面,也是靠了這些股肱之臣。你若是苛待了他們,難道不會寒了忠臣的心嗎?”
朱厚照聽着弘治皇帝這話,心裡直搖頭。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也明白了,為什麼弘治皇帝對待大臣會如此容易妥協了。
一方面是他自己的性格原因。
更重要的,應該是帝王之術沒有傳到他這裡。
古代的帝王術差不多相當于政治學,管理學和心理學的綜合産物。
就這麼點東西還捂着,隻在皇帝之間傳承。
英宗跟弘治皇帝一樣,據記載也是一個寬仁且極富魅力的人。
雖然後世都嘲諷英宗是“叫門天子”,但他在世的時候政治手段是很高明的,成功分化了文官集團,并且平衡了各方勢力,把皇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都罵他昏聩殺了于謙,但是換個角度想,這種事一般皇帝還做不到。
起碼現在要是讓弘治皇帝把内閣首輔給抄家砍頭,内閣票拟都通不過。
要是強行下“中旨”執行,第二天門外就得跪成一片,你要殺忠臣,那我們就全都不幹活了,讓你大明朝完蛋去吧。
15歲的嘉靖皇帝都知道扶持一個“奸臣”張璁做代表,可是弘治皇帝完全沒有這種想法。
自英宗之後的皇帝們自小隻能學習孔孟之學,君子之道,價值觀早就被儒家理論全面接管了。
政治學、管理學什麼的,大臣們統統都不教,若是真信了他們,學出來可不就是現在弘治皇帝這樣嗎?
尤其是,弘治皇帝隻有自己一個兒子,大臣們就是想分化,想内鬥,都找不到理由。
所以大部分時間隻能聯合起來對付皇帝了。
并且還忽悠弘治皇帝,讓他自己主動削弱了宦官和錦衣衛的力量。
這不是自找倒黴嗎。
自己隻能給弘治皇帝補上這一課了。
朱厚照看着左右的太監宮女,對弘治皇帝說道
“請父皇先屏退左右,兒臣單獨跟父皇說說知心話。”
弘治皇帝也不知道朱厚照要幹什麼,不過既然是知心話,總不好讓外人聽見,于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全都退了出去。
朱厚照這才認真地說道
“父皇,你總是說這些大臣們都是股肱之臣,又如何勞苦功高,你就沒想過,他們這樣做,到底是為了大明,還是為了他們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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