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簪筆垂眸,長長的睫毛顫呀顫,薄薄的刀刃似的,刮過喬郁的心。
喬郁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生怕錯過一個動作。
但這次他沒有眨眼。
他隻是說:“原來是喬相一手籌劃,我還在苦思冥想是誰有這樣的手筆,既然是喬相,那就都不奇怪了。”
喬郁笑得陰森,咬着牙道:“元簪筆,你再拿糊弄旁人那套說辭對本相來試試。”
元簪筆太會裝傻了,連這種時候他都在裝傻。
喬郁想,這個人口中到底有沒有一句實話?
元簪筆擡眼,說;“我确實字字出于真心。”那一瞬間,喬郁似乎看見了元簪筆眼中一閃而逝的光,冷得人渾身發顫。
喬郁空下的手驟然收緊,他面上仍是漂亮明淨的笑容,“你這是認了?”
“人贓并獲,喬相似乎也沒有給我不認的餘地。”元簪筆沉默片刻道。
他原本想,能多騙一刻便是一刻,但顯然喬郁不是傻子,相反他聰明的要命,也冷靜的要命,縱然這樣親密,喬郁也沒有因此不懷疑他。
喬郁常常彈琴,受傷之後渾身上下沒有幾個能動彈的地方,就坐在床邊彈琴,長發披散着,比女孩還像個女孩。
因此他有幾根手指蓄着略長的指甲,方才一下,指甲幾乎要嵌入受傷的皮肉,疼得他面頰一百。
元簪筆輕輕地拉住他的手,以一種很巧妙輕柔又無法抵抗的力氣一根一根地掰開了喬郁的手指,他半跪在床邊,神色專注地解開了被血染紅的紗布。
“你就沒什麼想和本相說的嗎?”喬郁冷聲問。
元簪筆将紗布拿下來,說:“我叫人給你換個新的。”
他正要起身,喬郁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用的力氣太大,傷口瞬間崩裂開來。
血液順着元簪筆的手腕流淌,一時之間竟看不出誰受傷了。
元簪筆一愣,立刻跪回了原來的位置,不欲再刺激他,“傷口裂開了,”他問喬郁,“你不疼嗎?”
喬郁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手指骨節凸起,未被血液染上的皮膚白中帶青。
喬郁重複了一遍:“你就沒什麼想和本相說的嗎?”
喬郁面上并不見怒色,即便握住元簪筆的手青筋已經根根隆起,還在微微顫抖,他卻還笑得那麼好看,沒有半點失态。
好像一張割裂的美人畫,上半截人面工筆用色無不精緻,下半截卻是森森骨架,宛如地獄惡鬼。
元簪筆知道,若是他不說,喬郁大概會一直撐下去。
于是他輕輕地歎了口氣,說:“我在想,若是能騙得再高明點,你今日也不至于受傷了。”
這話說得多情又無情。
喬郁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這時候他才終于明白了為何他從小視元簪筆為友,眼中唯能見元簪筆一人。
他們的脾氣秉性實在太像了,細枝末節不提,僅無論如何珍愛,若是與自己想做之事相違背,騙是最溫和無害的手段。
哪怕他們真的心意相通,哪怕二人當真成婚,也絕不會有一人心慈手軟。
可元簪筆豈止騙他?
喬郁幾個月以來的懷疑終于連成了一線。
元簪筆趁他不注意,手腕一轉,繞開了他的手。
他起身。
回來時喬郁仍保持着那個姿勢沒變,原本不深的傷口經過幾次折騰,手心已是血肉模糊。
元簪筆用拿過來的緞帕裹住了喬郁的手。
喬郁冷眼看他動作,開口道:“五個月前,關于定品一事,我确實有異借此事令皇帝相信我對他忠心耿耿,不惜切斷後路,我确實與皇帝演了一出戲,但顧輕舟從不在我的計劃之内,他是一個變數,卻讓這個計劃事半功倍,也令朝中世族對我愈發恨之入骨,顧輕舟屍骨是假,他顯然沒死,我遍查朝中,”有點疼,喬郁的手往回一縮,元簪筆擦血的動作更加輕柔,燭光下,元簪筆的容顔看上次清澈而溫柔,難道化開了身上帶着霜雪的寒,他不知道從前自己有多麼想看這個畫面,今日看見了才覺得何為諷刺,“卻找不到一個既有必要這樣做,又能這樣做的人。那時,本相就知道,本相是一把被借來殺人的刀。”
“除卻本相親自查的,青州方氏一案的有好些證據幾乎擺到了本相眼前,似乎是有人刻意讓本相看見。本相上奏,用盡了心思手段,方氏傾覆如山倒。之後方鶴池直言陳秋台謀反,本相确實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不過當時方鶴池的反應,與其說是不得不從,更像是迫不及待。為何方鶴池如此配合?難道陳秋台當真謀反,他對皇帝還有一點忠心?别人會不會謀反本相不知道,但陳秋台謀反?陳秋台于公已經封侯拜相,于私是皇後兄長太子親舅,少年曾做皇帝伴讀,蒙恩深厚,這樣的人,為什麼要謀反?太子對他千依百順言聽計從,之後太子登基,他隻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到生死存亡之時,他緣何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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