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小小的人就已經知道了命運這兩個字。
千辭想了想,說道:“那我就做個和尚,每日給寺廟門口來讨饅頭的小狗一口水喝。”
楚星河說道:“來找你讨饅頭,你隻給口水喝?”
千辭答道:“不然嘞,可能我也沒有饅頭吃。”
楚星河問她:“你為什麼不做個富家大小姐,這樣不就吃得起了?”
千辭擺擺手:“我已經夠有錢了,想體驗一下人間疾苦不可以嗎。”
楚星河點點頭:“好,那咱倆就一起餓着吧。”
可命運能被人決定便不叫做命運了。
如今他真的孑然一身,可她卻沒法替他分擔一絲痛苦。
她撿起傘,抖落傘上泥土,撐在楚星河頭頂。
她喊他:“阿昭,你哭吧,我在呢。”
這兩個字出口的那一瞬間,楚星河全身僵住,眼睛逐漸模糊。
母親在世的時候,常這麼喊他。
“阿昭,好好吃飯,不然娘可要罰你哦。”
“阿昭,慢點跑,看着妹妹點。”
“阿昭,下次不許和别人打架了,摔得一身傷,娘多心疼啊。”
“阿昭...”
千辭聽多了這些話,也阿昭、阿昭的叫他,他說她沒大沒小,母親就笑着勸他讓着千辭。他看見千辭躲在娘身後朝他做鬼臉,然後又嘻嘻笑着跑開了。
不覺間,竟然已經十年過去了,這聲阿昭,他等了好久。
為什麼,他不是從來沒打過敗仗嗎?怎麼這次輸的這麼慘,連命都丢了。
秦涯走之前還特意找他,說給他帶北疆最好的米酒,可到今天也沒見回來,果然沒安什麼好心,是誠心騙他。
楚星河本以為這隻是一場幾天就能打完的仗,因此兩人出征之際他連送都沒送,秦涯來找他時,他也隻是随意說了句“随便你”。
可突然有人告訴他,秦老将軍戰隕沙場,秦副将生死不明。
他反應了很久,才想明白“戰隕沙場”和“生死不明”這兩個詞是什麼意思。
果然,他楚星河荒唐一生,最終還是得了個可笑至極的結果。
過了很久,楚星河擡起頭,盯着千辭,開口道:“尋川,若我讓你等我,你可願意等?”
他皺了皺眉,又加了句:“我要出趟遠門,咱倆的酒還沒喝。”
千辭點了點頭,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不至于将自己悶出病來:“當然可以,好酒怎麼能少得了我呢?”
楚星河的眼睛突然有銀河墜落,亮得不行。
他說道:“你走吧,我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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