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一片清明,叛軍,或者說是叛軍,還在青山小營裡死守着。
這位老者棋藝不精,教導的弟子也是如此。一盤棋局結束,兩人緩步走向一座小山。李自成曾到過此地多次,青磚古磚都是歲月的印記。秋天的霧氣還沒有散去,台階上滿是潮濕的苔藓,很是光滑。
李自成向老人投降,二人登上山頂,那裡有一片破碎的舊牆,或許,在此之前,曾經有一次激戰,在此進行。現在青山還在,青山與無數屍骨為伴。朝代更替,最不方便的,就是山川河流。
老者背負着雙手,立于一座低矮的山峰之上,俯瞰着下方的群山。就仿佛是一頭蟄伏的巨龍。
“鴻基啊。”梁詠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正是如此。”李自成越來越尊敬,也許是這數月的漂泊,讓他有了一些明悟,讓他有了很大的變化,就連言語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這就像下棋一樣,走錯一步也沒什麼。最怕的,就是害怕自己不能走出一步棋,一直被限制在一個很小的地方,這就很恐怖了。你可還記得,我們的第一局棋局?”
“記得。”
“你還記得嗎?”
李自成老實的說:「有點滑稽。」
老人的眼睛在秋日的霧氣中顯得異常的明亮,“沒有,這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局。外行對内行,内行看門道。居然能随心所欲地下殺手。能将一枚棋子留到最後,已經是很有魄力了。懂不懂?”
老人背對着李自成,道:清風拂過,拂動了老人的胡須,拂動了他的衣衫,仿佛是在感受着天地間的蓬勃生機。而李自成,則是還沉浸在那位自诩棋力過人的老人的話語中。他不覺得這老者的棋力有多強,但也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我真的不懂。”這話聽着很好笑,但卻并不覺得好笑,“想當年,我最早登上棋局的時候,是與家師下棋,走到三十步,我就放棄了手中的棋子。他對我來說,就是一座高山,讓人窒息。”
“我師傅說,他根本就不會下象棋。人最恐怖之處,莫過于此。甚至,他自己都害怕。害怕這,害怕那,還沒有做到,就把自己給否認了,那麼,你還能繼續前進麼?所以……從我們第一局開始,我就對你寄予厚望。現在,也是如此。”
李自成看了看那太陽,眼看就要沖出迷霧了。
“謀士,若我告訴你,未來我會是這片土地的主人。真的假的?”
“我相信你。”
“我要去拯救這個世界。真的假的?”
“我相信你,不過,你相信我麼?”
老人轉身向李自成說道:“你缺的,不是力量,就是機遇。别被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打擊到,失去自信。如果有一天,你相信了這句話。當天播種,就等着豐收。你有多大的耐心,就有多大的收成。但不把它種在土裡,就什麼都得不到。”
李自成拜了拜,說道:“受教了。”韋小寶一怔,說道:“是。
“呵呵,我可沒有傳授你任何東西。在軍事上,我不如你。你要知道,再鋒利的武器,在垃圾的手裡,也沒有任何的用處,但是對于強者來說,哪怕是一根小樹枝,也可以成為武器。切記,凡事,都不如自信!”
老人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嘴裡還哼起了歌:“滔滔長江東流水起,多少風流人物,是非功過随風飄,青山猶在,多少夕陽紅。一頭白發的漁夫,站在江邊,習慣了在秋天的春天裡。一壇好酒,聊盡古今。”
李自成立在小山之上,沉吟半晌,心想:“這句話,我可相信麼?”
在更遠的地方,山下,有士兵的身影若隐若現。李自成一頭烏黑的長發,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深沉。
最終,他像是想通了什麼,鼓起了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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