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第八章 迦樓羅刹（第1頁）

激起的那點聲響淹沒在山谷的甯靜之中，就像陳歆予想求救的欲望一點點消退。陷在坑裡的視角，剛好正對兩山之間的一帶蔚藍的蒼穹，陽光的潑灑，飛鳥的輕旋，點綴在他那雙總要他命的六道靖眼裡，明媚而清晰。他想，就這樣埋葬在這裡也不錯了。老闆娘是壞的，上官山秋是壞的，這個本來就是壞的傅痕兮現在要殺了他，好的是壞的，壞的也是壞的，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好的？活在這世上，濁清尚且難辨，往後的每一步又要如何去走。眼睛也好，姓名也罷，隻願六道輪回，下輩子投個善道。

“小子，可知六道皆苦？”

一股惡臭重濁的液體襲上陳歆予的身體，可睜開眼，他已經到了一片混沌虛無滿是腥味的奇怪空間。奇怪的是，在這個空間裡他所有的疼痛感蕩然無存，身體感到無比舒适輕快。放眼望去，在這片望不到邊的黑色水面裡，浸泡着大大小小的形态各異的妖怪，或是七竅出血，或是手腳皆斷，可知幹這事的人之狠辣強大。在最遠處有一堆由屍體堆砌的小丘，小丘的頂端赫然站着一個金發披肩上半身裸露且肌膚雪白的男人，他的手上拿着一把赭紅色的劍，比凝結的血色更為邪惡厚重，那把劍似乎有生命一般，從劍萼的部分伸出數條血管似的枝蔓，部分與那男人的血管連結，部分像水蛭一樣貪婪地吮吸着腳下屍堆那殘餘的血液與氣。他一邊拔掉劍與他的蔓連，一邊活動那隻被吸了血的右手，說：“小子，你可知道六道皆苦，總有人想着此生窩囊地積那可笑的善報，下世投個好胎，卻做了一世又一世的牛馬。現在想做什麼，現在就去做，什麼狗屁輪回，什麼垃圾六道，诓人的罷了。”他的聲音清澈而充滿意氣，狂妄地在這個空曠的世界一遍遍地回響。他順勢将那把詭異的劍一甩，不偏不倚的插在了陳歆予面前那個屍體的頭上，然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他的眼眸由那種猩紅變為璀璨的黃金色，背後一雙巨大的翅膀緩緩張開，那翅膀竟也是神作，每一根羽毛都閃耀着神性而肅穆的熔金色，鋒利而燦爛。原來是上大下小共兩對的翅膀有四個七彩光芒的圓環。

“畜生道關了我阿皇六百年，上次好不容易撞碎屏障沖到這餓鬼道，卻依然沒有敵手，小鬼，我将這名為羅刹的劍白送給你，它是整個餓鬼道的濃縮，如此一來，你就有阿修羅道餓鬼道人道三道之力，足以比肩神明，作為交換，放我出去。”

“哦，那畜生道的力量呢，什麼時候給我，阿皇？”陳歆予猜到自己的力量對他有限制，不禁問道。

“哈哈哈哈，黃口小兒，真把自己當角色了，現在的你還什麼都不是，人道阿修羅道還沒覺醒，餓鬼道尚未到手，我一隻手指就能碾碎你。”阿皇伸出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托起陳歆予的下巴，“真是一對美麗的眼睛。我是在要求你，不是請求你。“

陳歆予在被傅痕兮按趴下的瞬間，便作好了赴死的打算，他這次不想再憋屈了，他凝視着阿皇視燦金而帶有玩味的眼睛，将自己的這幾回的怒氣，對世界的失望，統統往眉心彙聚，猛然睜開雙眼，那夢幻而淩厲的紫金色訇然爆開，紫色的火焰像旺盛的生命體瞬時纏繞上整隻右手，一把握住羅刹劍，刀鋒直抵阿皇的咽喉。

”畜生，把力量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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