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慶祥結婚,本來是一場大喜事。沒想到嫁妝剛接到家門口,有一個杠上的紅繩突然斷了,嫁妝裡的碗盞全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宇平大吃一驚,他心裡悶悶不樂,他就覺得這不是好兆頭。
再說慶祥結婚那年還不到二十歲,木秀十七歲,真是少女少郎,情深意蜜,但見:田間地頭,同進同出;比翼比肩,雙宿雙飛。
慶祥結婚後,把田地裡的事安排得妥妥貼貼,春種秋收夏耘冬藏,不誤農時。他又識文斷字,種田種地更有方法,更科學,種的莊稼收成比人家要好。因此,慶祥得到了村裡人的一緻好評。老三慶祐那年也有十一二歲,也跟在後面種瓜種豆。這一家子又有了起色,人們都投來羨慕的眼光。
慶祥也利用閑暇時間教三弟讀三百千,慶祐記性也很好,一教就會。
宇平這段時間去升仁保辦公處上班,一連幾天不見回來。柒姑這時又有了身孕,宇平不在身邊,她心裡很不踏實,就對慶祥說:“兒啊,你爹去上班都幾天沒回來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吧,你去看看吧。”
慶祥走了二十裡路,翻過一座山,渡過一條河,氣喘籲籲地來到升仁保辦公處,想要看看爹爹在不在裡面。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鼾聲如雷,有人在呼呼大睡。
慶祥從窗子裡往裡面看,打呼噜者并非旁人,正是爹爹。慶祥大驚,爹爹為什麼如此疲勞,這幾天都幹了什麼?為什麼不回家?一系列的狐疑,慶祥百思不解。
細看,宇平躺在一張竹椅上,也沒被子沒枕頭,歪着腦袋睡覺。慶祥不覺鼻子一酸,又心疼起父親來。
聽到父親咳嗽,慶祥才敲了幾下門。
“誰呀?”
“爹爹,是我。”
門吱丫一聲打開了,宇平揉揉眼睛,伸伸懶腰,打了個呵欠。
慶祥仔細打量爹爹,隻見他眼窩深陷,雙眼布滿了血絲,憔悴極了。看樣子有幾天沒吃好喝好了。
“你怎麼來了?”
“咱娘見你這麼多天不回家,不放心,叫我來看看。”
“哦哦,進來坐吧”
辦公室裡,桌面上有個水杯,裡面還有半杯水。此外就是一疊稿紙,紙上又是畫地圖,又是寫字,又是标箭頭。再看抽屜裡,還有一點沒吃完的炒米。
難道父親這幾天就是吃這個維持生命嗎?慶祥想。
慶祥指着這一堆紙,問:“爹,這是什麼?你畫的嗎?幹什麼用?”
宇平沒有正面回答,“噓”了一聲。
宇平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報紙《新華日報》,裡面刊登了南京淪陷,紫金山殺人競賽、恐怖的南京城等文章……
慶祥不看則已,一看這報紙,肺都要氣炸了,恨得牙根癢癢,說了句:“萬惡的鬼子。”
原來這幾天區裡開了三次會,分析了當前形勢,日本鬼子大舉進攻,華北淪陷,南京淪陷,上海淪陷,要不了多久,九江也保不住。
為了減少日本鬼子來襲時我國軍民的傷亡,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
分析日本鬼子拿下九江後,必然沿着九瑞線一直進攻箬溪,雙溪河很可能成為據點,得拿個萬年之策。這幾天宇平就忙着這事。
區裡要求各保制定好應對方案,鬼子一旦到來,如何撤離,如何躲藏,如何減少傷亡,保全财産,以什麼為口号等等都要做細緻安排。這幾天,宇平跑遍了升仁保管轄的村組,考察了地形地貌,制訂了祥細的撤退方案,畫好,标好。但這方案不能落入敵人之手。
當天晚上,宇平召開了各村組組長會議,對他們進行培訓,讓他們牢記行動方案,最後一把火把這些紙全燒了。
那天,直到五更天宇平才帶着慶祥回到家裡。在路上,慶祥提出了要去參軍,要去打日本鬼子。宇平猶豫了,心想:“如果祥兒生了兒子,我還真想讓他去當兵,隻是木秀還沒懷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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