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已過,夕陽墜到了半山腰。
當滿載糧食、布匹、豬肉的車隊行進村子後,當即引起了轟動。
楊有田站在牛車旁,同樣驚訝,直到楊大郎上前給他解釋了,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初哥兒”楊有田主動走到陳初身邊,想說什麼卻最終化作了一聲歎息。
的确,人家陳小哥當了家傳寶貝來給大家換吃食,即便說幾句感謝的話也顯得蒼白。
“楊大叔,不必如此。這幾日若不是你和其他叔伯接濟,我們一家早餓肚皮了。”陳初說罷,轉頭看了看滿村沸騰的人群,又道:“村裡的情形大叔最清楚,這些糧和布大叔做主分了吧。不過,今晚咱們得吃頓飽飯,早聽大郎說起楊大嬸擀的湯餅是一絕”
“哈哈,我去安排。”
楊有田爽快一笑,轉身走進了人群簡單吩咐幾句,村民馬上行動了起來。
男人們齊齊上陣扛糧,孩童們繞着那扇豬肉不住流口水,婦人們的目光卻都集中在了那三匹新布上。
姚三鞭老哥幾個,則圍着那頭剛買回來的黃牛打轉,掰開牛唇看看牙口、伸手摸摸黃牛健壯的屁股。
比摸婆娘還騷情些。
糧食進倉後,有人開始洗刷石磨,準備磨面。
婦人們把自家案闆搬到了村内空地上,連成一排隻等麥子磨好,便要開始擀湯餅、蒸馍馍
楊大嬸揮着兩把菜刀,整扇豬肉上卸下的前腿肉不一會便被剁成了細碎臊子。
這是給湯餅做澆頭用的。
菜刀接觸案闆的‘咄咄’聲、孩童雀躍的歡呼聲、婦人們興奮談論布匹的竊竊私語聲,在逃戶村上空交織,彙聚成一種撫慰人心的和諧嘈雜。
“好久沒見俺爹這般勁頭了。”楊大郎側頭看了好一陣,才笑着道。
坐在他旁邊的陳初,把玩着一支能裝五斤酒的酒壇,揭開泥封聞了聞,卻沒有喝的意思。
這也是今日在縣城内買來的。
“酒是用來喝的,隻聞有鳥用?”楊大郎從陳初手裡把酒奪走,仰頭幹了一口。
兩人并肩坐下的地方,是逃戶村東側的斷崖。
栖鳳嶺西靠三百裡桐柏山,東邊卻是大片大片的平原。
遠眺過去,夕陽昏黃,暮霭沉沉。
“給。”楊大郎把酒遞了回來。
陳初接過灌了一口,味道酸澀,不由‘斯哈’一聲,道:“說吧,說說咱這村子的來曆。”
聽到陳初用了‘咱’這個字眼,楊大郎也笑了,然後扭頭北望,緩緩道:“六年前,金人占了唐州。俺爹領了一衆兄弟結成忠義社,和金人周旋
後來,周朝皇帝割了唐州,命大軍南撤。俺爹不願做僞齊順民,便領着幾戶忠義社的老兄弟上了栖鳳嶺,做了别人口中的逃戶”
這個答案和陳初的猜想大差不差,他把酒壇遞給了楊大郎,又問道:“我們今日在城門見到的張隊将和你們有甚關系?”
楊大郎接了酒,笑了笑道:“那是張寶哥哥,比俺長幾歲,是當年俺爹在死人堆裡救下的。娘照顧他養傷半年多,自此也稱呼俺娘為娘。”
“既如此,張家哥哥怎投了僞齊?”陳初好奇道。
楊大郎笑而不語,似是不想說這件事。
看他如此,陳初也不再追問,而是換了個問題:“楊大叔既不願做僞齊順民,為甚不帶着你們去南邊的周朝?”
說到此處,楊大郎終于斂了終日嬉笑模樣,悠悠道:“爹講,俺們楊家世居此地,都逃了往後誰給祖宗祭祀衣食?都逃了,這裡還能算俺們的鄉關麼?總得有人留下吧”
生在太平世界的陳初,聞言不由生出一些感觸。
想來,華夏曆經戰禍卻綿延數千年傳承不絕,靠的不隻是那些青史彪炳的良臣悍将。無數像楊有田父子這般注定不會在浩瀚史書中留下隻言片語的普通人,才是這片土地的根基和脊梁。
陳初突然想起毛概課的核心思想之一:人民史觀。
與之對立的是英雄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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