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夜。
當啟明星尚未閃爍,李淮就已帶着剛剛回營的軍師李應,登上了點将台。
他手按劍柄,威嚴的環顧了下四周。
今日的教場上,遠遠近近的火把烈焰熊熊,巨大的黑幕遮蓋了四周,全部由天機營的武士守衛,而且清一色都是短劍長戟、配戴着獸形盔具。
火把,
劍盾,
猙獰的面具,
和鬼市一般的安靜。
即便李應看來,都覺有些毛骨悚然!
此前一無所知的他,不免眉頭一皺。正想詢問下将軍呢,場外忽然又沖進三騎“複制粘貼”的将官——
同等健碩的身材、
絕無二緻的劍服、一模一樣的戰馬、還有那形狀相同的鳥首盔具,令李應驚詫的一撚胡須!
李淮這時恰好側過臉,對他輕輕一笑:“啊,應兄:這是本帥臨時起意,命蔣琴連夜準備的一場比武。”
越級指揮?
李應顯然有些不悅了。
“隻因應兄剛剛回營,”
李淮細心解釋說,“本帥怕你太勞累,故未曾驚動。”
“哦,”
李應輕舒一口氣。
他這才找回了一點薄面,微一秉手說:“為将之道,正應出其不意;臨陣之軍,更當枕戈待旦。今将軍令下如山,諸将兵随令行,雖韓信用兵、也不過如此耳!”
将軍笑了笑:“應兄謬贊!——你且看,這三人中都有誰?”
李應搖頭一笑:“三人一面,請恕屬下眼拙!”
其實,他早猜到裡面一定有蔣琴和宋安了,因為台上台下、所有天機營的統領都在,獨缺此二人。
至于另一個是誰,他暫時還沒底。
李淮又笑。
然後一揮令旗。
将台的兩側,瞬間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
台下的三名武士,聞聲各退了兩步,“唰”的拔劍在手、互盯着對方對峙一圈;然後其中一個率先出擊,向旁邊一個“呼”的刺出一劍!
那個人明顯有備,輕輕一側身就躲了過去,然後“投桃報李”、橫掃千軍的向“對手”攔腰砍來!
對方不慌不忙,一個“旱地拔蔥”躲過來劍,同時狠狠的向“看熱鬧”那位刺去。
對方卻有些猝不及防,隻是被動的擡劍擋了一下,并沒有還擊。
……
李應的眼神微微一錯!
他雖是個文官,但對所有屬下的身手卻了如指掌。
第一個出手的,明顯就是蔣琴,有些被動的那個則是宋安;而一開始與蔣琴交手之人,單從兩人如出一轍的劍式、就能猜個八九了!
他冷眼瞅了瞅将軍。
猜不透他在玩兒的是什麼。
而李淮這時,望着三人已堪稱默契的“決鬥”、卻有些不快。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假把式”,所有看似淩厲的“殺招”背後、其實根本沒用全力,隻是在表演而已。
“這厮,竟敢違我密令!”
李淮暗怒蔣琴。忽然挎劍離位,走到台邊奪過鼓槌、親自擂起鼓來!
李應一皺眉:将軍如此認真,究竟想見證點什麼呢?
而台下的那三個人,一聽到将軍的鼓聲、可一下沒底了:額額,這哪是催戰呵,不是在催命了嗎?!
無可奈何下,其中一個突然人劍合一、向對面直刺!
對方一愕!
本能的一側身、甩手格開來劍,同時一劍斜劈出去!——這招叫“撥草尋蛇”,迎擊中途無法變化的直刺屢試不爽。
果然!
随着虹光一閃,首發者鐵劍落地,單膝一抱腕、直挺挺跪倒在了地上!——一縷鮮血,沿着肘部滴滴而落……
李淮蓦地停止了擊鼓,眼看着武士們扶那人走開。
剩下的兩個,這時互相對望了一眼,卻誰也看不清對方的眼神。
此刻,天已微微發亮了。
李淮重回帥位。
李應悄聲問道:“将軍,還比下去嗎?”
李淮不答,卻眼望着場中蓦一揮手;傳令官立刻揮動令旗,兩邊的戰鼓聲複起!
場上的天機軍士,這會兒也因鮮血的反射、正變得異常狂躁,紛紛揮刀擊打起盾牌,不停發出有節奏的怒吼聲“嚯、嚯、嚯……”
在這樣的氛圍下,剩下的那兩人一東一西、也不得不騰起了殺氣。——因為他們都清楚:“決鬥”的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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