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象要了我父親命那樣,要我的命,我想我也隻能給他了,因為我發現我還是愛他。那麼地愛他。現在,我回來了。連他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十年之前,我在淚水中離開這個城市。十年之後,我回來了,淚水流在心裡。我的父親,親生父親,總是牽着我的手慢慢地穿行在紐約的街道。而我,已經忘記他的溫暖,隻記得養父也那麼牽着我,一直來到後來我們所居住的家。--從今天開始,理查德你就是這家裡的一員了。那時候養母也還在,她溫柔地笑着和英俊的養父一起,讓我羨慕。羨慕和嫉妒之間隻有一條線的距離。我很清楚。我最終邁過了這道線。我的頭頂有一輪苦悶的太陽。墳地裡一片靜谧,我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一開始,就晚了,不是嗎?我輕易地找到了養父的墓碑,他的墳地周圍都是新鮮的花,一大簇白玫瑰就放在面前。那個一直以來總在養父身邊的男人穿着黑色西服站在碑前,他是弗蘭克的教父,也是養父的秘密情人。于是,我停下腳步,嫉恨又開始纏繞我那不甯靜的心了。他也老了,頭發花白。他默默在養父的墳前站了一會,低低地訴說着什麼,然後轉身離開。我看清楚了養父的墓碑,上面除了紀錄下他活過的歲月之外,隻有一句墓志銘:--你不應該為我難過,我僅是一名過客。愛倫坡的詩句,我聽他輕聲地讀過。--理查德,我的孩子,我愛你。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忘了我是他仇人的孩子了嗎?那不勒斯的海浪聲,拍打着我的心。我再也不清楚這個世界上的愛。我再也不清楚這個世界上的恨。随着生命的消亡,一切都象被寫好那樣,嗚嗚咽咽着,消亡。我摘下了一朵白玫瑰拿在手裡,記得我的生父很喜歡這種花。我茫然無措地掐下了一片花瓣,又一片。苦悶的太陽在我的陰霾的頭頂。--理查德,你回來晚了。我沒有留意身邊有人,等我發現的時候,我看到了弗蘭克正在那裡,冷冷地看着我。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真是象極了養父年輕的時候,烏黑的發色,幽深的藍眸,薄薄的唇,以及那張輪廓優雅的臉,他完全是一個讓男人和女人都會着迷的男人了。除了冷漠,除了冷酷,他顯得是那麼的風度翩翩。他筆直地向我走過來,眼裡是嘲弄。--你再也沒法和他玩那些惡心的遊戲了,你感到傷心,是嗎?他竟敢如此侮辱他的父親,我并不介意他侮辱我。我想我一開口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我沒有說話。他還是那麼邪惡,象一個惡魔。我開始懷疑養父的死是不是和弗蘭克有關。--你以為我殺了他了嗎?哼,理查德,瞧你這該死的眼神,你想責問我?!他輕易地看穿了我的想法,正以另一種輕而易舉的方式讓我難堪。--再怎麼說,他也是我親生父親。即使他和你做過了,和很多人做過了,我也隻能不幸地做他的兒子。其實,我一丁點也不願意做他的兒子,我看你倒是很樂意。neverore。永不再返10。離開的人,再也不會回來。活着的人,徒勞地痛苦和傷悲。我多麼痛恨面前這個狂妄的人,他竟把我所珍惜的一切視為他的不幸。難道他不知道,他的父親已經再也不會站在他面前了嗎?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一個給予你生命的人離開了,你怎麼能表現得如此冷漠甚至是殘酷?我沖上去一拳打中他英俊的臉。--弗蘭克,你這混蛋!你這混蛋!我重複着徒勞的怒吼,眼淚不知不覺地湧了出來。他已經比以前長得要高了許多,壯了許多,和我的身段不相上下了。但是卻比我兇狠得多。我想揍他,結果卻被他打倒在地。他掄起拳頭揍我的鼻子,揍我的下巴,活脫脫一個流氓。我的鼻子流血了,臉也腫了起來,耳朵裡象鑽進了一輛火車似的響個不停。差一點,我以為要看見紅色的太陽。--怎麼樣,你以為你還能打得過我嗎?他輕蔑地笑我,英俊的臉上帶着惡魔般的笑。我不願意他這樣糟蹋這張臉,所以我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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