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域往西,橙黃色陽光渲染着卷成風的黃沙,呼嘯疾風,撕扯着萬裡沙漠,像是在扯一塊幕布,使得平整沙面泛起波紋,猶如水面漣漪。
五個字形容——大漠孤煙直。
黃昏落日下,一隊商旅隊伍,騎着駱駝穿行沙漠。
領頭一人裹着面巾,隻露出一雙混濁但銳利眸子,藏匿在寬大的帽檐下。
江滄海提了提面巾,感慨道:
“佛國荒涼,居住在這裡的人們,光是活着,就需要與天鬥與人鬥,生活苦難,所以需要一個信仰,支撐着自己活下去,這便給了禅道生根發芽的土壤。”
與江滄海并肩而行的還有另外一隻駱駝,林戮打扮成商隊護衛,手時刻扶住腰間樸刀,始終保持警惕,傳音道:
“首輔,屬下一直有疑惑,想請首輔解惑。”
“為何偏偏選中佛國,作為突襲對象,世人皆知,佛國隐秘,數千年以來藏的極深,很難尋找。”
“無論怎麼看,北方世宗聯盟,才是閃電戰的最佳選擇,世家宗門抱團取暖,我們隻需要插入腹地,随後雷霆一擊,便可使其重創。”
江滄海摘下面巾,捋了捋胡須,清理沾在胡須裡的沙粒,然後取出水壺,喝了一口,抹了抹嘴邊水漬,說道:
“你都能想到的道理,北方世宗聯盟想不到嗎,西方佛國想不到嗎?”
“閃電戰主要在于出其不意,快準狠一擊斃命,北方世宗聯盟一直提防着大晉,軍中安插了許多眼線,想必已經知曉百萬大軍悄然離境的消息,故而肯定有所防範。”
江滄海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
林戮也沒有追問,知道首輔大人有意考驗,沉思片刻,眼前一亮,說道:
“所以,首輔您選擇進攻西方佛國,一則出其不意,恐怕西方佛國都想不到,所以疏忽大意,二則讓北方世宗聯盟疑神疑鬼,無法騰出餘力搞破壞。”
林戮豎起大拇指,差點一句牛逼脫口而出,醞釀半晌,憋出一句略顯文绉绉的詞:“首輔大人真乃神人也。”
江滄海笑着搖搖頭,觑眼看向前方,隻見塵嚣甚上的黃沙裡,緩緩走出一位苦行僧,拄着一根禅杖,單手捧一本經文閱讀,朝着商隊這邊走來。
見到此人,江滄海笑意緩緩收斂,沒有任何表示,依舊自顧自向林戮說道:
“其實,你說錯了。”
林戮樸刀半出鞘,警惕盯着前方的苦行僧,聞言略感疑惑扭頭:“什麼?”
“你說錯了一點,自從我們進入佛國境内,佛國暗中操縱者,就已經知道了。”江滄海淡然道。
林戮迷茫不已,滿頭霧水:“首輔大人,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
江滄海吐出一口濁氣,笑意不明,道:
“咱們這支孤軍,并非主力,更不是來打勞什子閃電戰,這隻是我釋放給外人看的煙霧迷障,咱們需要做的很簡單,也很難。”
林戮看着首輔的笑容,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騰升而起,有些驚恐,問道:“我們到底是來幹嘛的?”
江滄海扭頭,直視着林戮,笑意消失,面容嚴肅,一字一句道:
“拖住佛國,讓陛下安心剿滅世宗聯盟!”
“倘若我是女帝,當然是選擇進攻世宗聯盟,但是又不能太明顯,故而釋放一些假消息混淆視聽,當然,光是假消息還不夠,做戲做全套!”
孟輕舟長身而起,語氣擲地有聲,锵锵有力:
“大晉統一之志,世人皆知!北方世宗聯盟、西方佛國都警惕着咱們,他們也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無論我們選擇進攻哪一方,另外一方定然會攪局,最好搞得交戰雙方兩敗俱傷,好讓他坐收漁翁之利。”
“江滄海一下子抽調百萬大軍,看似是悄然出行,但我覺得更像是做戲,可謂碟中諜中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北方世宗聯盟是弱勢一方,所以按常理,我們一定會進攻北方世宗聯盟!”
“所以,北方那邊一定是雄關鐵踞,千防萬防,但過段幾天,他們就會發現,江滄海沒有出現,反而現身西方佛國,北方世宗聯盟定然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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