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張少飛跟随樂志丹來到村邊那條小河。
河灘上,那一望無際的油菜花映入張少飛的眼簾,如奔湧的花潮席卷而來,大風吹過,像海上的波濤一樣翻起層層波浪,漫山遍野,大河上下,頓時變成了金黃色的世界。“景色好美啊!”張少飛禁不住贊歎起來。
一條清清的河流,“嘩嘩啦啦”地環繞着村莊流過。
此時此地,景色是那麼的優美,空氣是那麼的清新。
朝陽的陽光灑在河面上,河水映照着天空,河裡的水是那麼碧透,那麼清冽。
有時能望見小魚兒在水面上跳躍,激起一個個小浪圈;野鴨子在河灣處自由來往;岩鷹和鹞子也在空中盤旋着,尋找獵物。
近看河岸的兩邊,開滿色彩各異的野花;遠望崇山峻嶺上,樹木郁郁蔥蔥。
在懸崖峭壁上,有時能望見幾蓬鮮豔的杜鵑花、夾竹桃;
有時于河坎的近處,又會看見一蓬蓬的石蒜花與幾株俏麗的野百合;
有時蘭花草的馨香彌漫于河谷,更加使人感到陶醉;
還有一對鴛鴦在河裡自由自在地戲水;
幾個村姑蹲在河邊挫衣服。
河灘上那片油菜地,晾滿了她們洗幹淨的衣裳。
姑娘那花花綠綠的衣裳與油菜花交相輝映,恰似一片五彩祥雲,輕輕降臨在這片大地上。
一個清新脫俗的姑娘,一邊在挫衣服,一邊輕輕地哼着山歌:
小河水喲,清又清……
張少飛聽聞如此優美動聽的歌聲,不由得也跟着唱起來:清清河中水喲,冷然說憂患……
那位姑娘猛地聽到一陣男聲低沉憂傷的歌聲,不由得擡起頭來。
張少飛遠遠望見她頭上梳着兩條長辮,餘下的發絲又順着脖子垂到肩背和胸前,顯得楚楚動人。
那位姑娘看見一個俊美公子與她對歌,沖着他嫣然一笑,然後捋着臉旁的一縷柔發,唱道:
高山下的一條河,妹是溪來哥是河。
小溪不是河的伴,勸哥不要把妹追。
張少飛一聽,不禁暗自發笑,心想:這不是兒時聽我娘親唱的山歌嗎?河南洛陽史家灣的山歌怎麼傳到她這裡來啦!
原來,張少飛的爹爹張文彬就是憑着對唱山歌把他娘親丁鳳英娶回家的。
張文彬未考取功名之前,曾有過一段外出行船的經曆。
他屬于性情中人,在外面闖碼頭,既不抽煙,也不賭博。但卻喜歡女色,對唱山歌。
生活在船上這樣的環境,船工的言行就自然而然地變得放浪與粗野起來,張文彬雖然出生書香之家,但耳染目濡,在不知不覺之中也受到影響。
長江一帶兩岸有一部分是客家人聚居地,客家的男女青年大多喜歡唱山歌。
他們在賽歌場上唱,在山上河邊唱,在路頭路尾唱,或是在田間地頭幹活累了,即便沒遇上對手,也要自娛自樂地哼唱幾句,用來解悶解乏,宣洩感情。
他們或觸景生情,互訴衷腸;或引經據典;或互嘲互贊,尋歡作樂。
客家人臨江河用江河水,近溪用溪水,習慣在溪水與河灘上修築成一道道的堰坎,将流水堵塞起來,形成一片碧綠的堰塘。
堰塘上的水能帶動着水車轉動,用來碾米、磨面、榨油、土法造紙和灌溉農田。
堰坎皆用石料壘成,為了預防洪水沖垮堰坎,客家人還從山上砍來松杉,扛到河邊來劈成樹樁,并用大棰使勁砸進河床裡,形成無數的木樁子,用它将石塊夾緊防止洪水輕易沖垮堰坎。
坎上的水深,岸邊的幾架水車被河水沖得不分白天黑夜地旋轉着,好像唱着纏綿而又古老的歌謠,潑潑灑灑的,将河水輸送到田壩上去灌溉。
在炎熱的夏季,船工因在水上作業的時間比較多,大多數隻穿着一條短褲。他們樂意将濕衣衫脫下挂在舵把上,或是船槳上晾着。
有時,風吹着衣褲,如一面面小旗似的飄着。
人站立在船頭上,叉腰吼出一首山歌,吓得河面上的水鳥四處驚飛。
烈日長期直接烤曬在他們身上,每個船工的皮膚被曬得像漆過一層桐油一樣,膚色變得褐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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