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現路斷了,兩人回到村子裡之後,夢靈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們看着眼前的村落被掠奪,被屠戮,卻沒有消亡。人們依舊在盡力過着每一天。直到受損的房屋被重建,一片狼藉的農田被重新修整、播種……
日複一日,秋去冬來……當她看到從天空中飄落地第一片雪花時,她才猛地驚醒,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時間……為什麼忽然過得這麼快了?
她仔細感受着周圍的一切……
時間似乎依舊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就和往常一樣。
“欸?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嗎?!”旁邊,鈴音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夢靈看過去,然而,就在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空中飄落的小雪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地面化作了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村落裡的人們慢慢從先前的災難中走出來,所有的屍體和舊日的傷痕都被掩埋。生命依舊在按照各自的軌迹向前……直到村子裡再度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直到路邊再次有了嬉笑打鬧的孩子們……
街角有一家裁縫店,店主是個溫婉的女子,她總在日出的時候來到店裡,開始一天的工作,然後在日落的時候準時“下班”。
道路的斜對角,是一間茅草屋,住着一對相依為命的兄妹,哥哥很強壯,也很勇敢,每次打獵,總能帶回來豐厚的戰利品。而每到一天的黃昏時分,妹妹總會乖巧地坐在屋檐下,翹首以盼着村口的方向,直到看見哥哥,跑去給對方一個溫馨的擁抱……
村子裡的每一處細節,每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夢靈都清晰地記得。
時間似乎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了,每一天的記憶都很充實,也很真實,就好像,她和鈴音,已經在這生活了兩個多月一樣。
但夢靈卻又有一種違和的感覺……她們主觀上感覺,不過隻是在這裡站了一小會兒。
然而即便再怎麼回憶,這兩個多月來,每一分每一秒的記憶都有迹可循。
時間的流速是正常的,不正常的,似乎是神國本身。
又或者……她們對時間的感知正在變淡?!
夢靈有些不信邪地開始默默“倒數”。
“10”“9”……“0”
夢靈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數到0了。
然而,每一秒都在腦海裡留下了記憶,都是真實可查的。她并沒有跳過從“9”到“0”的過程,她隻是沒有在意……
……
村子裡,雪越下越大。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銀白色。腳上的雪,已經從腳踝,到小腿,再到膝蓋。
都說“瑞雪兆豐年”,但是很顯然,這也是有限度的。當田裡的農作物完全被厚重積雪壓住,乃至壓實……往往意味着顆粒無收。
村民們的食物不多了。他們本就被搶過一遍。
好在很多老人死在那場屠戮中,糧食的消耗減少了……這又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
然而,哪怕是苟延殘喘的日子也有盡頭。直到人們碗裡的粥越來越稀,最後變成了寡淡的湯水;直到白色的雪将一切覆蓋,大部分動物銷聲匿迹,打獵的隊伍再沒帶回來哪怕一點收獲。
嚴寒的冬天似乎很漫長,而人們能做的,隻有忍受饑荒……
枯草、樹皮、地上的落葉,各種昆蟲……所有能吃,或者勉強能吃的東西,都成了人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直到這些救命稻草也漸漸地被大雪一同掩埋……
徹骨的饑餓,成為了壓垮道德的最後一枚砝碼。
一位老人餓死在家裡,然而這一次,人們并不打算将他下葬……
一位男子打獵時不小心從山上摔死,那一天,打獵隊久違地帶回了“獵物”……
一位女孩生了重病,然而除了哥哥,并沒有人期望她的病情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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