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春依舊禮貌的作揖:“在下藍春,見過胡大人。”
胡惟庸盤坐在主堂的檀木椅上,就像是一位垂老的病虎,在維護着自己最後的尊嚴。
“藍春?你是藍玉的誰?”胡惟庸打量着藍春。
“永昌侯藍玉之子,胡大人有何托付之言,我謹代表東宮做一個傳達。”
藍春是一點都不想沾到胡惟庸,生怕落下話柄,别被提前處理掉了。
胡惟庸說:“我和藍家小子說說話,其他無關人等退下吧。”
旁邊的錦衣衛指揮使毛骧遲疑片刻,還是一揮手,示意其他錦衣衛先退下。
胡惟庸不耐煩的指着毛骧,說:“你也給我滾!看見你這癞皮狗就心煩。”
藍春趕緊勸解說:“我隻是中間人,很多事情還是毛指揮使說的算,他必須留下做個見證。”
藍春知道此時的毛骧還是朱元璋的眼線,要是和胡惟庸獨處,那指不定要怎麼說道了。
藍春說完,胡惟庸反倒不再趕人了,隻是揮揮手,讓藍春近前來。
他不會給我一刀吧?藍春生怕胡惟庸臨死反撲,順手帶走一位大明優秀青年。但看胡惟庸年老體衰,也聽他的近前兩步。
“你倒是個小滑頭,我的事藍玉他知道了嗎?”
藍春點了點頭,表示藍玉也知曉了,畢竟胡惟庸案這麼大動靜,誰能不知道?
胡惟庸沙啞的嗓子,發出兩聲笑,有點滲人的感覺。
“藍玉是個優秀的孩子,可是太年輕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不過也罷,太子對你們父子也足夠照顧的,你們可要好好為太子盡忠之心啊!太子他必定是位仁義之君主,有他的眷顧,你們父子倆可有潑天的富貴了!”
藍春全程沒有說話,就是聽着,胡惟庸也沒有半點不悅,似乎隻是需要一個傾聽者。
胡惟庸回憶着,似乎在品鑒一壇陳年老酒。
“太子殿下生下來的時候,陛下正在率軍攻打應天府,太子的出世,給酣戰中的我們帶來了莫大的欣喜。”
胡惟庸回憶着,說:“當時陛下他摟着我的肩膀,興奮的像是已經打下應天府,還嚷嚷着什麼,列祖列宗保佑老朱家後繼有人了之類的。”
說着還笑了笑,說:“可是啊,他朱家是後繼有人了,可我這可怎麼辦啊?他重八好狠的心啊!”
“我跟着他起兵,一直到現在,有反心,早就得手了,還用到這功成名就之時?可惜啊!正要到了享福的時候,哎……”
說完,身體向後靠着,似乎是說累了。
藍春聽着也有些不忍心了,但也無能為力,他改變不了,甚至十幾年後,也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喽。
突然感覺有點和胡惟庸惺惺相惜了,如果藍春這些年掙紮沒有用,他和藍玉的遺言,又去給誰說去?
藍春也陷入到傷感的情緒中,說道:“胡大人有什麼遺言,我可以幫你向聖上求情,陛下念及舊情,會高擡貴手的。”
胡惟庸說:“你出來吧!”
藍春心一緊,以為胡惟庸有什麼後手,一聲令下,竄出八百個刀斧手什麼的。
沒想到,隻是從主堂的屏風後走出個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嫩青色長裙,黑發如墨,身姿婀娜。
藍春看見都呆住了,這是要美人計嗎?給朱元璋那老頭子?這可真可惜了!
沒想到那女孩直接就在胡惟庸身旁跪下了,也不言語,隻是嘤嘤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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