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這兩個字曾是梁潇心中難以觸動的傷痛。那窘迫孤冷的童年,掙紮在吳江河畔的舊日歲月,唯有阿姐給予了他溫暖。
八年前與阿姐重逢時,他是歡喜的。
他們閉門說了許多體己話,各自傾訴這些年經曆的困苦折磨,彼此撫慰,他一度以為重拾回親情。
直到崔太後試探地向他提出,讓他去刺探新政黨的行迹和來往書信。
他如浸冰雪恍然驚醒,看着面前眉目柔善卻暗蘊精明的阿姐,倍感失望。
梁潇沒有出賣新政黨,但新政黨中某些敗類卻在事發後想要把他推出去替辰羨頂罪,他在大理寺天牢裡受盡酷刑,父親棄之不理,生死攸關之際,阿姐出現救了他。
那一夜阿姐把傷痕累累的他扶出天牢,夜風凜冽,幽月疏涼,阿姐将自己的大氅披到他身上,給了他這殘忍塵世裡僅餘的一點溫暖。
從那一夜起,他就暗下決心,不管阿姐變成了什麼樣,不管她想要的是什麼,他都會不遺餘力地替她奪來。
那是他生命至關重要的分界點,自那夜以後,他便走上了一條與從前全然不同的路。
他沒有親自參與對新政黨的誣陷屠戮,但他事先知情卻沒有提醒,冷眼旁觀他們一個個被逮捕、定罪、誅滅。
他将一顆曾經熱過的心徹底封存,以冷漠面對這荒謬可笑的人間,不擇手段往上爬,神擋殺神,佛擋弑佛,終于走到今天了。
看上去求仁得仁,可是他卻感到了無邊的厭倦,竟開始懷念起少年時的自己。
梁潇閉上眼,輕輕将崔太後的手甩落。
他的聲音裡含着深濃的疲憊:“當年誣陷我的人是林芝芝的父親林苑,我在調查謝夫子的時候查到了一些邊角料,原來這位林苑并不簡單,名為新政黨,暗地裡卻與崔家瓜葛萬千,當年他伏誅,恐怕不單單是被污蔑獲罪,更像是被滅口吧。”
崔太後的臉色驟變。
梁潇懶得回顧,凝着細棂窗格,道:“我不會再繼續往下查了,請阿姐放心。”
崔太後一時語噎,警惕地觑看梁潇的神色,不敢再擅言。
梁潇覺得累了,煩了,終于沖她道:“你能不能離開這裡?這是我和姮姮的地方,她不會喜歡有外人在的。”
崔太後惱怒,卻不敢在他面前發作,拿他無法,隻得轉身要走。
她心裡很沮喪,未曾依照設想動之以情,反倒被他将了一軍,潰敗千裡。她想起代王梁祯也在玉鐘山上,那孩子瞧上去有心眼極了,定然是要來籠絡讨好梁潇的,卻不知到時候梁潇會不會像對着她時那麼冷硬心腸。
她不安,腳步微頓,有了些想法。
梁潇這般瘋癫,不過是因喪妻之痛,不如就告訴他姜姮還活着,借此籠絡他,讓他乖乖聽自己的話。
但這個念頭尚未完善成形,就被崔太後給否定了。
且不論姜姮假死外逃,她是幫兇。就算梁潇不與自己計較,把姜姮找回來,那不是更麻煩?姜姮心向新政,對梁潇又有那般可怕的影響,若梁潇被這個女人牽着鼻子走,到時候的局面隻怕會比現在更糟。
起碼如今的他瀕臨崩潰,總會有可乘之隙,讓她伺機培養自己的勢力。
崔太後打定主意不說,步履沉重地往院外走,迎面正對上一人。
禦醫給梁潇開了些護心調氣的藥,梁玉徽親自在爐火邊盯着煎好,正給他端來,冷不防見到崔太後,忙要屈膝行禮。
膝蓋剛剛打了個彎,就被崔太後擡手扶起。
她看着梁玉徽,柔善一笑,道:“在西郊别館住了那麼久,怎得不常見你?”
梁玉徽眉間攏着傷戚,強顔道:“曹郎遭歹人暗算,昏睡不醒,我在照顧他。”
崔太後攙扶她的手一僵,眼底漾過些不自然的神色。
曹昀是被謝晉所傷,謝晉是受了她的驅使。
崔太後感覺冥冥之中,命運在戲耍她,讓她機關算計卻陷入孤立無援、危機四伏的境地。
幸而梁玉徽心思淺薄,又被傷憂占據了心神,沒有察覺到崔太後的異樣,心不在焉聽她對自己噓寒問暖了一番,斂衽躬身送她離開,迫不及待将藥端給梁潇。
梁潇仍舊是那個瘋樣,每日要去買一包蜜煎櫻桃,隔窗對着虛空念念有詞,時而溫柔,時而嬉笑,仿佛那裡面真的住着個活潑嬌蠻的女孩兒,喜吃甜食,喜好言談,需得被人捧在掌心日日哄着。
如此又蹉跎了幾日,連崔太後都放棄徑直下山去了,日落黃昏時,小院子裡走進來一個人。
梁祯今年剛十四歲,幼喪生母,是被淳化帝的一個貴人撫養長大的。
後來馮美人看中他聰穎俊秀,仗着帝王寵愛,生生從那位卑的貴人手裡把梁祯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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