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藥香谷藥術分縱橫,其橫術詭谲神秘,修煉者未結元嬰之前僅有種術之能,并無根除之法,所以單憑姒明當前修為,是絕無可能抹除魔衆體内藥術的。
她先前那番作态,不過是裝裝樣子,意圖蒙混過關罷了!
藥香谷裡裡外外,連谷主在内也不過區區五人知情;至于宗外勢力,對此自然更是聞所未聞了。
偏偏這樣一樁隐秘,如今竟被寵渡“瞎貓碰上死耗子”一語道破,足可想見姒明月心底裡何等驚駭。
好死不死寵渡目不轉睛,分明察言觀色,想從細微處查找蛛絲馬迹。
姒明月被盯得心頭發毛,自知再有片刻必然露餡兒,忽而靈機大動,想一想:“莫如反其道而行,就算不能消其疑慮,能混淆視聽也好。”于是強壓悸動,作勢歎道:“啧啧。老魔就是老魔,這都被你猜到了。”
天嬌也不愧為天嬌,無論從語氣、神态,還是其他任何方面來看,姒明月的話明明是一種承認,卻總透着一股否定意味。
一時之間,寵渡還真吃不準。
若她所言非虛,意即明知藥術無解,卻還答應買賣,則其心可誅;反之更令人咬牙切齒:眼下能解都不解,随着修為精進,那就更别指望人家突發善心了。
一念及此,寵渡反而釋然了。
因為照當前局面來看,戚寶與穆多海幾人終不免淪為傀儡的下場!
所以真假已無關緊要。
賭姒明月的人品,他輸了。
他不敢再賭将來。
更不願賭落雲子能否拔除藥術。
須知人生天地間,能永遠引為靠山的,唯有自個兒。
再說辦法也不是沒有。
有且僅有一個。
——斬草除根!
寵渡這頭兒越是沉思不語,姒明月那邊越是心慌,唯恐他嚼出端倪來,為轉移寵渡心思,忙不疊另起話頭,道:“啊!險些忘了,還有一法可解。”
“仙子與我所見略同。”
“若你想不起來才是咄咄怪事,畢竟那本就是你原來的打算。”姒明月豎起纖纖食指,一臉玩味,“不是麼?”
“而今看來唯此一途了。”
“呣,一勞永逸呢。”
話音未落,突如其來的殺意從寵渡身上噴湧而出,随風滌蕩,沿着地形走勢席卷四野。所及之處萬馬齊喑,過了好一會兒才複起熱議。
“老魔氣勢變了?”
“那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樣。”
“瞧我這身雞皮疙瘩。”
“我、我也有點冷。”
“看樣子是動了真怒。”
“可隻為手底下那幫家夥便與三宗天嬌不死不休,真的值麼?”
群情更為高漲,聲音卻詭異地輕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鼎沸如水,而是細若蚊吟,以緻幾人雖未刻意拔高聲量,但傳入衆人耳中的話音反而更顯清晰。
“你兩個一起上吧。”寵渡朝左右各看一眼,“省事兒。”
“嘶!——好猖狂。”
“簡直目中無人。”
“他到底為何如此有恃無恐?”
“就憑手頭那把刀麼?”
“先天符意是厲害,但姒師姐與柳三尺也絕不是吃素的啊!他倆從始至終就跟過家家似的,哪裡認真過?”
“倒令那魔頭略占上風,尾巴竟翹上天了。”
“老魔會不會真有些托大了?”
“人的名樹的影,那兩位的名頭也的确不是吹出來的。”
“除非老魔藏有更厲害的後手!”
“湯都上桌了,還可能有所保留嘛?”
“那兩位明顯也要動真格的了。”
“柳師兄,”姒明月巧笑倩兮,“你我都被小瞧了呢。”
“仙子怎麼說?”
“自該對得起人家那份嚣張咯。”
“唉。”柳三青狀似惋惜,“本不想這麼早曝露人前的。”
“來了。”連續笑道。
“師兄何意?”
“你不久才經曆過。”連續賣了個關子。
風疏雨聞言即有所猜測,還沒來得及詳詢确認,猛然一怔,隻覺兩股強大氣機憑空乍現;循迹細看,卻見西、南二出氣浪疊蕩。
緊接着訇然兩響,一青一粉兩道光柱從柳三青與姒明月身上應聲拔起,直沖雲霄,渾厚的靈壓如風掃落葉般籠罩全場,令圍繞在四周的同宗弟子不由自主掩面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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