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溫辰的氣息都已不穩,像溺水了似的,大口喘着氣,卻無濟于事。
身側,葉長青悄悄攥住他手,用力握了握,将有形靈力與無形的安全感,順着兩人肌膚相接之處,源源不斷地傳遞過去:“小辰,你先清醒一下,這些事情如果讓你很難受的話,就緩一緩,不要太逼迫自己。”
“嗯。”溫辰費力地點了下頭,鼻翼縮了縮,望着一年多前,掙紮在阒寂無人的小山路上的自己,眼眶已然有些發紅。
他嗫嚅地說:“其實,我爹突然叫我送東西時,我就有點懷疑了,從前因為我命格不好,根骨也差,他們從來不會放我一個人出去太遠,最多就在天河山附近方圓百裡内,有危險能及時相救的距離。”
“山陽城遠在千裡之外,途中有多少兇險很難預估,就算他忙,我娘有事,不樂意去,難道就用得着那麼火急火燎地要我一個人走嗎?”
“還有,李鐵匠孩子的毒如果真沒有到緻命的地步,他為什麼不等一等,第二天一早去附近的修真門派挂個委托,禦法器送他過來,七八百裡路,非要自己騎馬趕來?”
“最後,大白天的下山,為什麼一定要我從隐龍陣的秘密通道走……”
溫辰說話之間,已帶上了濃濃的鼻音,一字一句都像是從齒縫中蹦出來一樣,若非咬緊了牙關,他恐怕已忍不住落淚了:“可是這一切的漏洞,都被我爹那過于輕松平常的态度掩蓋掉了,我見慣了他卧病在床的虛弱和與人言笑時候的和氣,居然就忘記了,一個甘願被宗門雪藏那麼多年,最後靠自絕靈根才得以逃脫的奇才,又怎麼會是個簡單的人物……”
少年狠狠抽了下鼻子,然後羞赧似的,擡手捂上:“是,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他把這一點诠釋得太好了,好到我當真覺得那就是一個普通的午後,一次普通的父子間談話,以及……一場普通的外出曆練。”
“誰知道,他說的那條路,我走了這麼久,才隻是剛剛開始。”
他這個樣子,但凡是個年歲大些的長輩,看着都會心疼不已,更何況是親如父母的授業師父?
想要破夢而出,這一步非走不可,即使明白這點,葉長青還是拗不過自己的内心,一聲聲喚着徒兒的名字,弓下身子,勸解:“這些過去了,你現在活得很好,比在天疏宗的日子好多了,這是他們最願意看到的結果,不是嗎?”
然而,後者根本沒有理他,紅着眼睛,自言自語:“……嬴槐雪,那個動不動就訓我,罰我,甚至拿鞭子抽我的兇女人,原來啊,竟是個沒用的膽小鬼!”
提到一直逼自己練功的娘親,溫辰忽地笑了起來,那笑容映在對面人的眼睛裡,比哭還難看:“她總和我說要堅強,要勇敢,要像個男子漢,可是……臨到最後,她居然連出來見上一面的膽量都沒有?可笑,真是可笑!”
“我當時想着,去了天疏宗,放下東西就走,腳程快一點,來回也就十天,很快就又見面了……況且,因為之前被保護得太好,我總是幻想着什麼時候能獨立一次,心裡太過躍躍欲試,所以——”他猛然梗住,雙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小辰,适可而止,破夢也不急着這一時半刻,你現在精神已經極度不穩定,再想下去就徹底陷進去了,且歇一歇,好不好?”葉長青單膝半蹲下,雙手捧着他臉,神色已稱得上凝重。
然而,溫辰卻微微搖頭,小聲讨好道:“師尊,你讓我說吧,有些坎兒,不面對,永遠都過不去,這些話在我心裡埋了太久了,埋得我好難過,好難過,每次想起來的時候,感覺胸口都快要憋炸了!所以我一直都想……想找個信得過的人傾訴。”說着說着,他目光已有點渙散。
魇靈成功了。
它已然侵入了獵物的記憶禁區之内,後者再沒有退路可走,隻能被它牽着鼻子,步入更加難以控制的心魔領域。
與魇靈相争,成,則安然無恙;敗,則永遠都不會再醒來。
“他們商量好的,合起夥來騙了我,他們安排了自以為對我好的後路,可其實呢?!”溫辰雙眼的紅色漸漸變味,有點像剛才那魔修臉上的猩紅魔紋,在心魔的逼迫下,他平和美好的性子褪了去,開始變得狠毒又刻薄——
“天疏宗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溫月明何等的鬼才,都不能全手全腳地出來,明知道那裡面的水有多渾,為什麼還要把我往裡推?”
“那封信,半個月後我拆開看了,說什麼‘溫某堅守與淩宗主的約定,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沒有吐露過半分,唯望宗門看在過去那些年,在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給獨子溫辰一個容身之處……他天賦不好,天生沒有靈根,隻求能做個外門弟子,在宗門的庇護之下,像個普通凡人一樣,平平順順地過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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