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瑗知道薛舉偶爾會有些天真的想法,全是因為薛舉往日奢遮的日子過慣了,習慣使然,但即便如此,薛舉依然能堅信他的判斷,這也是他這些年對薛舉不離不棄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也不惱,隻是繼續說道,“我已經讓人在營前布陣了,汧源部為前軍,金城老卒分為兩部,小部列于中排督戰前軍,大部列于後排,先四列于大營外。而夜間回攏的騎兵,我也傳令騎将渾幹繞向唐軍側翼,待以時機。”
薛舉對于郝瑗的排兵布陣再次提出疑惑,“郝卿為何如此列陣?曆來兩軍交鋒,前軍若不是精銳或老卒,便容易一觸即潰,屆時勢必會影響中軍以及後軍之陣型,而這兩日汧源部士卒因糧草隻得一半,軍心早已匮乏,列于陣前不會直接潰散嗎?即使有督戰老卒,怕也是抵不住唐軍的沖擊啊。”
“陛下勿憂,郝某此舉亦是投餌,看似于我軍不利,實則我軍進退皆可。
若唐軍見如此疲兵都不敢沖擊我大營,那麼我軍主力便撤退,讓汧源部斷後,待我軍退守圻墌攻取泾州再圖關中,此為退。
而若唐軍遣其前軍的小股騎兵沖擊我汧源部衆,必定會勢如破竹。但我已經下令老卒各部将校,若唐軍騎兵沖透了我前軍,中軍便牽扯其大部人馬,後軍則不動,可放任至多數十騎沖入我中軍大營。
陛下可設想一番,若唐營諸将眼看區區小股人馬都能突進我軍大營中,會怎麼看?必是覺得我軍心早已潰散,屆時唐軍必會前壓,這便是我等的另外半個時機!”
郝瑗先說如此排兵布陣的理由,又笑着問道,“陛下可明白了我這誘敵之策?”
薛舉卻眉頭一皺,又擔憂的說道,“但若唐軍前進,與我汧源部接戰,郝卿就不怕軍心潰散的汧源部士卒反沖後列軍陣嗎?”
聽到薛舉此問,郝瑗卻說道,“故昨日我已經補足了全軍各部的糧草供給,也在軍中四散消息,言說我軍後續糧草補給已經在半路上。
此時我前軍雖然餓了多日有些匮乏,但今日之戰的氣力卻是不缺。
而此處戰場開闊,他們若敗便隻會四散而不會傻到反向沖擊我軍養精蓄銳的後陣老卒。
即使有零星幾部的潰兵反沖我後軍,屆時殺了便是。
畢竟,我軍中排皆是我派以督戰的金城老卒,後軍又是我大秦百戰的精銳。”
褚亮聽聞卻是眼前一亮,感歎道,“是也,我軍無論進退皆會在今日決意,而無論是戰是退,士卒也需要吃飽補充氣力。如此,糧草供給便不需要限制了。而戰場上我軍就算前部士卒四散,後排精銳也能正面與被我軍前部消磨銳氣的唐軍接戰,此消彼長間,我軍精銳可算是占盡優勢。郝先生之謀果然面面俱到。”
而薛舉聽完褚亮之言則仿佛想通了所有細節,又敬佩得看向郝瑗,不由感歎,“難道這些盡在郝卿的運籌之中?那騎兵”
他說着又是靈光一閃,這才恍然大悟道,“朕似乎明白了,郝卿可是意欲以我軍所伏騎兵作為勝負手?”
眼見薛舉已經搞懂他心中所謀,郝瑗自然也明确了他的想法,“然也,我之所謀正是陛下心中所想。”
薛舉卻是難得的謙虛不語,隻在心中暗歎,‘有此人相助,朕何愁大業不成?’
旋即他又起身抄起兵器架上的血刃長槊,再招來帳外的親衛并說道,“去,将朕的‘白義’牽來,若真有不怕死的能沖到朕的跟前,就讓朕的寶槊痛飲其心血罷!”
高墌城西南,唐軍前陣。
兩千騎兵正在集結,那正是昨日謝慨從各部拿來的會騎馬士卒。此時他們盡皆披挂齊整,又坐于馬上,靜待主将發号施令。
而謝慨此時正在騎兵列隊的後方,其實他還在偷偷适應騎馬這回事。
畢竟他穿越前隻在遊樂園或是旅遊的時候騎過馬,而那都是些溫順的馬匹,卻從來沒有騎過真正意義上的戰馬,即使戰馬能上戰場也是經過馴服的,但總有些不同之處。
而他的前身倒是會騎戰馬,不過自他穿越而來,也沒有機會上馬,一時間并沒有适應過前身的騎術,而昨日收攏完士卒,他便從軍中找來一匹白馬熟悉騎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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