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兒子那裡回來我就沒再去找過他,盡管我心裡對他有千萬個不放心。
日子緊鑼密鼓地進行,趙哲的新公司發展得不錯,江雨柔參加公司的會議後不久就成功說服了鄭與初來新公司上班,按照趙哲的預期,年底就可以放手讓鄭與初獨當一面。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家人一起出去度假了,到時候春節臨近,我們就去你的老家陪媽一起在村裡過春節,年後我們再出去度假。過年期間你的親戚們肯定也都在家,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長輩們家裡拜年,我好好跟他們處一處,一定不給你丢臉!”說起這個假期,他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看得出來他也很想找個機會好好放松放松。
但我做了那樣一個噩夢之後就不太想回去了,心裡總有一個疑影,想起夢境中的場面就心驚肉跳。
故而我對他笑笑沒搭話,把話題引向别的方向。
“說起來還是你們男人心胸寬闊,沒有私心,敢愛敢恨……”我放下手裡的喝水杯子,靠在趙哲肩上。
“這話是從哪裡說起呢?”他被我說迷糊了,用右手捋順我的長發。
“我是說,鄭與初放棄了自己努力了好多年的工作職位來到你們公司,無名無分地替你們工作,這樣不是挺沒保障的嗎?你别怪我小人之心,我總覺得不論男女,如果為另一個人放棄自己的工作,那絕對是很沒有安全感的事!”總歸是别人的事,我的語氣淡淡的,不帶一絲情緒。
“那是因為他輸得起,最重要的是他心裡有數,知道自己不會輸!而且他也不是無名無分,他有職位也有工資~”他自然而然地把手又搭在我的肩上,語氣帶着一絲絲的譏诮。
“也是,都是努力工作拿工資,幫誰不是幫?而且這還是幫自己老婆和大舅子,尤其是将來,這公司沒準還是他自己兒子的,應該更幹勁十足了呢~”順着他的思路,我突然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因而感到豁然開朗。
“有進步,想問題不能進死胡同……不過你怎麼說公司将來會是江言澈的呢?說不定它是趙霏霏的!”趙哲陡然坐了起來,從茶幾的盤子裡拿出一顆葡萄剝了皮往我嘴裡塞,我笑着含進嘴裡。
“甜吧?”他寵溺一笑,我點點頭。
“我覺得霏霏是女孩子以後接手公司的可能性不大,而且這公司是你舅舅給你的,你再轉交回給你的外甥也合情合理,轉來轉去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又剝了一個葡萄往我嘴裡塞,堵住了我的話。
“這事跟男孩子女孩子無關,得看一個人的潛力和雄心壯志,庸才肯定成不了大事,不能把重要的事交到他手上!”他又剝了一個葡萄,我已經應接不暇了,用手擋住了他的投喂,他轉而放到自己的嘴裡。
“你怎麼知道江言澈是庸才?”我瞪了他一眼,這人說話太直了,江雨柔聽了這話肯定不高興。
“我可沒說江言澈是庸才!我是說不能确定趙霏霏以後的能力不能接手公司~”他端起我剛才喝了一半水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我覺得趙總玩文字遊戲挺有一手的。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并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發表看法。以後的事誰能說的定呢?想當年我那麼努力去扞衛張遠懷的那個廠子,現在在兒子的手裡已經快經營不下去了……扯閑話點到為止就很好。
不過每次跟趙哲說閑話,他别具一格的叙事角度總是讓我颠覆原來的思維方式。
“其實我以前是很想把霏霏送出國一個人鍛煉鍛煉的,但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讓人奇怪的是,我現在自己也舍不得了,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被你傳染了,居然有點離不開孩子!”
“我哪有舍不得孩子啊?我隻是擔心她的安全問題!”我反駁道。
“對喽~我也是擔心安全問題~”趙哲眨眨眼,那眼神帶着點無奈。
“其實,國内的教育也挺好的呀!難道我們國内就教育不出來人才?”我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國人執着于國外的教育模式。
“在某些領域,尤其是科技方面,國外确實是領先我們的……”趙哲沉思道。
“可是咱們的霏霏不一定非要成為那樣的科技人才呀~”我打斷他的話。
“還有一方面,國外的文化比較開放,人老在一個文化氛圍裡生活,久而久之容易思維定式,如果去國外生活過一段時間、多接觸一些不同的生活方式就容易打破原來思維邏輯,再重新建立起一種新的思維模式,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換一個角度考慮問題,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趙哲說完定定地看着,我覺得他話中有話。
“你什麼意思呀?真的要把霏霏一個人送到國外?”我推了一下他。
“我沒什麼意思啊!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嘛~你放心,我不會不經過你同意把霏霏送走的,她也是我的心肝寶貝啊~”他拉起我的手很誠懇地說道。
“真的?”我不确信地又問了一遍。
“當然是真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在孩子的問題上我覺得我也有點神經質了,這麼點小事,我都要多想。
我也拿起手機開始胡亂地刷短視頻,又打開小說看了幾眼,也看不進去,總覺得心裡有什麼事,有點心堵。
就在這時張依依的信息發來了,點開一看是一張圖片,圖片裡的内容一個新生兒抱頭呼呼大睡,頭發都還是濕的,可見這圖片有多熱乎。
“媽,母子平安!”那邊緊接着發了一句。
我激動地一下子坐直了身體,趙哲也對我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奇怪,把頭伸過來對着我的手機屏幕看了一眼。
“依依生了?”雖然他也看到了聊天内容,還是程式化地問了一句。
“嗯,我打視頻過去看看~”怪不得我感到心神不甯,原來女兒正在經曆生死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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